第199章 恭敬(2 / 2)

“但传到我这代,早就不碰这行当了。除了老人家偶尔提及,我们严禁小辈接触这些旧事。”

方余颔首表示理解。许多望族发迹之初,都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积累足够财富后改头换面,也是人之常情。

以陈家现在的家业,再过两代人,恐怕这段过往就会被彻底淡忘。

至于五柳镇的居民,仍有不少老人健在,自然记得陈家往事,因此将此事归咎于陈家也在情理之中。

“陈公子,眼下情形我已了解七八分,当务之急是要查清那些毒物的来路。唯有揪出根源,才能洗脱陈家的嫌疑,还五柳镇太平。”

陈长巍微微点头:“方先生所言极是,只是此事恐怕还得劳烦先生费心。我们陈家实在不愿再与墓葬扯上干系,若有差遣之处,尽管开口,陈家必定鼎力相助。”

方余不再多言,点头应允。既然陈家不愿掺和,那便由他独自处理。横竖这等事对他来说不算棘手,再大的阵仗他也见识过。

待陈长巍再三道谢,将方余引至客房安顿后,方余心中浮起几缕疑虑。

其一,那郭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或者说,他有何能耐,竟令陈家上下如此敬重,甚至连他引荐的陌生年轻人都能获得这般信任?

不过,这一点倒也不算稀奇。

毕竟方余初见郭老头时,便察觉此人非比寻常,只是未曾深究。既然陈家与郭老头有交情,知晓他的本事也在情理之中。

但陈家向郭老头求助时,必定详述了五柳镇的境况。郭老头明知此地凶险,却执意让方余代为出面。

“莫非那老家伙早已知晓我的底细?”

方余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唯有如此,方能解释得通。倘若郭老头对他的来历心知肚明,派他前来便是顺水推舟。

“古怪,若他真知我根底,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方余琢磨半晌仍不得要领,索性躺下歇息。

无论如何,先解决眼前麻烦,回去再找郭老头问个明白。

念及此处,方余忽然想起郭老头临行时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语。

“他说要送我一份厚礼,一份我无法推辞的惊喜,究竟是何物?”

思绪渐远,方余缓缓闭目,沉沉睡去。

翌日天明,方余睁眼时已近晌午。

昨日奔波劳顿,令他睡得格外香甜。

“咚咚”。

门外传来轻叩。

“谁?”

“方先生,老爷吩咐给您送早膳。”

方余闻声起身开门,只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手托食盒立于门外。这姑娘生得唇红齿白,明眸皓齿,身上绫罗绸缎的装扮更显富贵气象。

姑娘是府上侍女?

方余接过食盒时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少女以袖掩唇轻笑:听说二叔请了位能人,我特意过来瞧瞧。方先生莫要见怪。

见她笑容明媚,举止活泼,方余心生亲近之意,谦和道:在下不过略尽绵薄之力。

少女刚要答话,忽听身后传来讥讽:倒还算有自知之明。我陈家来往皆是名士,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登堂入室的?

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蓝白长衫的青年负手而来,短发高束,神情倨傲。少女急忙转身嗔怪:礼朗哥休得无礼!方先生是二叔贵客,你再这般放肆,我定要去告状。

陈礼朗不屑一顾:陈家向来以真才实学论高低。若是解决不了麻烦,便是二叔的座上宾又能如何?

少女气得直跺脚,忙向方余致歉:先生勿怪,家兄素来口无遮拦。

方余淡然颔首,这等纨绔子弟,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正要回房用餐,忽听陈礼朗扬声喝道:姓方的,见了本少爷竟敢不行礼?

青年眉宇间尽是轻蔑。方余驻足回首,陈礼朗见状嘴角微挑,暗想管你什么方先生,进了陈府就得守规矩。

少女略显局促地轻声应道:唤我小楠便好。

方余温和一笑:小楠,好名字。在下方余,改日再叙。话音未落,房门已轻轻阖上,仿佛方才的交谈从未发生。

院墙另一端,陈礼朗仍双臂抱胸站在原地,脸色阴沉似水。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衣摆带起一阵寒风。陈小楠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也转身离开了院落。

屋内,方余早已将这段插曲置之脑后。他正专注罗列装备清单,既要确保探墓万无一失,又需避免大张旗鼓。毕竟只是寻常墓穴,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晨光转瞬已至正午,其间陈长巍曾匆忙来访。原来陈家内部对此事意见相左虽陈长巍因亲眼见过郭老的本事而力主请方余相助,其余族人却认为此举太过冒失。

若不是老太爷病中不便打扰陈长巍搓着手吞吞吐吐。方余心下了然:这位当家人正承受着族里的压力。

这反而激起了方余的斗志。盗墓掘金本是看家本领,若连这种普通墓葬都不敢接,以后也不用在这行混了。况且眼下陈家确实走投无路。

吴邪他们要是在就好了方余望着窗外低声自语。上次险地失散后,至今杳无音信。若有帮手在,这种事哪需要半天工夫。

正午时分,陈长巍的脚步声又在门外响起。

方先生,家里备了些薄酒,给您接风。

陈长巍的语气依然恭敬,却隐隐带着一丝焦虑。

如今族里支持他的人所剩无几,请方余出手相助,他要冒的风险可不小。

要是方余失手,虽说众人早有预料,但他免不了落个识人不明、草率行事的罪名,再想争夺族长之位,恐怕难如登天。

房门轻开,方余稳步走出。

陈先生不必客气,这事我自会尽力。

方余清楚,眼下多说无益,唯有速战速决,才能堵住众人的嘴。

酒席设在中院,方先生请随我来。

穿过几道回廊,还未到宴席处,远处已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方余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反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