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对方的本事远在自己之上,先前的猜测果然不假此人隐居于此,正是为了看守那口通往地宫的枯井。
既已被识破,方余也不再遮掩,索性坦然从石后走出。
他面带笑意,边走边道:“老人家勿怪,实在是这一路见识了太多凶险,不得不谨慎行事。”
老者闻言,依旧和蔼一笑,并未多言,只是拉开篱笆门,热情地将他迎入院中。
“不打紧,老头子独居山中,正愁无人说话,你来正好解解闷。”
方余点头,抬脚迈入院中。
小院虽简朴,却格外整洁,几间茅屋错落有致,厨房、卧房、柴房一应俱全,屋内陈设井然有序。
“老先生真是好雅致,隐居这般山野之中,想必十分惬意吧?”
方余轻声问道。
老者笑了笑,答道:“确实如此。不瞒你说,老头子我在原先的地方住得久了,人来人往,吵闹不堪,难得清净,索性寻了这么一处地方,逍遥自在,倒也快活。”
方余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他心知肚明,眼前这位老者绝非等闲之辈。若非事先有所提防,这番言辞恐怕真能令他松懈下来。
墓穴的石门一时无法开启,方余便暂居于老者的茅屋之中。
所幸这位老者待人宽厚,茅屋也颇为宽敞,独居确实显得寂寥。方余住下后,偶尔会帮着做些简单的农活,两人相处倒也和睦。
当然,某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挑明。
方余不再刻意打探老者的底细,老者也未曾过问他的来路。
几日下来,方余始终未能从老者身上寻到半点破绽。老者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毫无疏漏。
可越是如此,方余越是兴致勃勃。
这恰恰说明,那座墓穴至关重要,否则也不会安排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老人看守。
又过了一日,方余刚醒,老者便走进他的房间,眉间的皱纹似乎比往日更深。
方余察觉到异样,连忙起身,静候老者开口。
方小兄弟,这几日相处下来,老朽觉得你年纪虽轻,却心地纯善,因此今日有件要紧事,想请你相助。
方余心头一喜,莫非老者这么快就信任了他,想让他帮忙探查墓穴?
若真如此,老者必定会透露先前的探索成果,这对破解石门机关大有帮助,也不枉他耐心等候多日。
想到此处,方余不禁暗自欣喜。
其实早该告知你,只是想着这些事与你无关,便一直未曾提起。
方余连忙说道:老先生何必客气?这几日承蒙收留,晚辈感激不尽。若有吩咐,定当竭尽全力。
老者闻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了。不过此事有些棘手,你若觉得为难,尽管明说,老朽绝不勉强。
方余一听,以为老者要谈及墓下之事,这等活计确实需要真本事。
他当即拍着胸脯道:老爷子,别的不敢说,我这人实在又耐得住性子,就算事情棘手,多学着点总能慢慢上手。
老者欣慰点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等事成之后,自有谢礼相赠。
方余心中暗笑,这老翁哪晓得自己真正惦记的是那古墓的消息。又寒暄几句,老人方才缓缓道出缘由。
小方啊,你也瞧见了,这宅院建成颇费周章。老朽近来手头拮据,全仗镇上一位故交资助。
方余略微蹙眉,不解此事与那故人何干。难道老人是为报恩才在此看守墓穴?
如今我那老友在镇上遭人嫉恨,想请你过去帮衬。本应亲自走一趟,奈何腿脚不便
方余虽感失望却未显露,反问道:您那位朋友在镇上也是有身份的人物,连他都应付不来的麻烦,我哪有这般本事?
老人似早有预料:权当是老朽一片心意。这些日子相处,见你机敏可靠,交予你我也安心。
方余只得答应毕竟还有求于对方。只是担忧耽搁太久误事,吴邪尚在墓中等他汇合。
老朽向来言出必行,事成后定叫你满意的谢礼。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神情令方余心头一紧。
他略一颔首,暂且应下此事。
草草收拾行囊后,老人特意炖了红烧野兔饯行。次日拂晓,方余便怀揣书信向五柳镇进发。
攥着信函走在山径上,他心中却泛起阵阵疑虑。
这位老者平日腿脚不便,极少出门,又是如何得知五柳镇的近况?
此地距五柳镇山遥路远,沿途多是险峻山路与湍流浅滩,消息闭塞。若想知晓外界动向,不外乎两种法子:要么亲自外出打探,要么靠人传信。
不过,方余此刻也无心细究。他正想借机与老人攀交情,来日方长总能探明真相。
方余年富力强,手脚灵便,加之不愿拖延,一心想着速战速决,短短半日便翻过几座山头。
照这般脚程,天黑前定能赶到五柳镇。
今日天朗气清,山风习习,方余沿途观景,倒也惬意。
看来往日确实太过紧绷,日子过得乏味,出来走走反倒成了乐事。
方余摇头浅笑。转眼暮色将至,他立于山坡上,依稀望见远处小镇的轮廓。
怕是要摸黑进镇了。
原想去镇上好好吃顿饭,不料路程尚远,只好拿出干粮对付。这干粮又干又咸,越嚼越难受,腮帮子都嚼疼了。
赶到五柳镇时,街上灯火寥落。小镇保持着旧日模样,黑瓦低檐,散发着古朴韵味。
有人在吗?
方余发现一家酒馆,门虽半掩,里头却有说话声。他上前敲门,咚咚几下后,屋内的谈话声突然停了。
可还有热饭热菜?我想吃口热乎的。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脚步声靠近门口。方余正要推门,忽听的一声,门竟从里面牢牢关上了。
方余呆立门外,满心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