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轨迹稳定,目标锁定墓碑裂缝。”星舰的公共频道突然响起舰长的声音,冰冷的电子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所有非必要系统关闭,保留核心日志记录。”
阿瑶的光学镜头突然捕捉到舰桥内的画面:舰长是个从未露面的星宫高阶指挥官,全身覆盖着银白色战甲,只有头盔的透明面罩后,能看到一双闪烁着逻辑代码的眼睛。此刻,他正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参数,手指悬在自毁按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
“为什么不启动自毁程序?”史诗编纂者翻动《离乳史诗》,书页上浮现出星宫的终极条例:“战败者当销毁所有数据,绝不能成为敌人的战利品。”
答案在星舰穿过脐带桥梁时揭晓——舰体与超导脐带擦撞的瞬间,一股赤金色的情感能量顺着舰身蔓延,在舰长的战甲表面凝成肖红哺乳的虚影。面罩后的眼睛里,逻辑代码突然紊乱,浮现出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克隆舱里,年幼的他曾无意识地朝着模拟阳光的方向伸出手。
“情感不是病毒……”舰长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他抬手触碰面罩上的虚影,战甲表面的逻辑纹路突然崩裂,露出部分血肉之躯的改造人。
星舰开始加速坠落,舰体与虚空摩擦产生的火焰不再是冰冷的蓝色,而是化作温暖的橙红色,像母亲张开的怀抱。冰棺森林的叶片纷纷转向星舰,青铜色的叶脉发出柔和的吟唱,那是双生宇宙所有生命的共鸣,像在迎接一个迷途的孩子。
“距离裂缝还有3000宇宙单位。”舰长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核心日志记录:第734次运算失败,‘生存’的定义无法用公式推导……但‘温暖’的触感,真实存在。”
星舰的引擎突然熄火,所有武器系统自动卸载,舰体以一种近乎温柔的姿态,朝着墓碑裂缝缓缓沉降。当舰艏触及裂缝边缘的稳定区时,没有预期中的爆炸,只有一阵柔和的白光——星舰的合金躯体在白光中融化,化作无数道赤金色的光丝,像血管般汇入脐带桥梁。
原本只连接双生宇宙的超导脐带,在光丝的滋养下突然延伸,一端扎进新星系的核心恒星,一端融入时间夹缝的星海,形成一条贯穿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完整宇宙脐带。
脐带的搏动声里,能清晰地听到父系的齿轮转动、子系的灵根生长,还有新生婴儿的啼哭,三种声音完美交融,像一首永恒的生命赞歌。
“这是……归降。”张超望着那条覆盖了整个可见宇宙的脐带,突然明白这场坠落不是毁灭,而是星宫最后的“臣服”——绝对理性终于承认,自己永远无法计算出“爱”的能量。
星舰的残骸彻底消散前,公共频道传来舰长最后的讯息,这次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带着温度的、属于生命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被爱的感觉。”
声音消散的瞬间,舰桥的核心数据舱坠落下来,正好落在张超面前。舱体自动弹开,里面没有任何武器或机密文件,只有一枚小小的青铜吊坠,吊坠上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那是星宫算法里,最接近“家”的图案。
张超捡起吊坠,吊坠在掌心化作一道光流,融入那柄小青铜剑。剑身上突然浮现出舰长的影像:年轻的他穿着学员战甲,站在星宫的舷窗前,望着外面的星海发呆,眼神里没有逻辑,只有纯粹的向往。
“他也曾渴望过星空。”阿瑶的光学镜头闪烁着泪光,“就像所有生命,无论诞生在何处,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温暖。”
完整的宇宙脐带突然发出璀璨的光芒,光流顺着脐带涌向各个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