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宫舰队溃散后的宇宙,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在头盔里撞出的回声。银白色的战舰残骸像被掰碎的饼干,零零散散漂在虚空里,与其说是祭品,不如说更像孩子们玩腻了随手丢开的积木。
幸存的联军将士僵在岗位上,没人欢呼,连咳嗽都憋着——大伙儿都瞅着那片原本该有银河悬臂的地方,现在只剩冷冰冰的真空,豁开个没底的口子,像宇宙漏了牙。
张超趴在块星骸上,归藏剑横在胸口,剑身上的纹路蔫得像晒枯的葡萄藤。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肖红的气息正从宇宙的每个角落一点点飘走,跟清晨的雾被太阳晒化似的,伸手抓了个空,再抓还是空。
“红……”他张了张嘴,声音闷在头盔里,连自己都听不清。意识跟坠井似的,一个劲儿往下沉。
就在眼皮快粘一块儿的时候,胸口的归藏剑突然“咚咚”跳了两下,跟揣了只小兔子。
起初就这点动静,后来越来越欢实。剑身上的纹路慢慢亮起来,不是以前的银蓝色,倒像是老庙里青铜器的颜色,看着糙,摸着手感却温温的。
这光里既有他挥剑时的那股狠劲儿,又带着肖红总有的那种软乎乎的暖意,俩搁一块儿居然不打架,跟熬了千百年的老汤似的,稠得化不开。
“这是……”张超撑着胳膊坐起来,眼睛瞪得跟星核似的。
剑身上的青铜光越来越盛,“嗡”一下投出个老大的影子——看着像块老墓碑,碑上刻的玩意儿怪得很,一会儿像刀光剑影,一会儿又跟奶水流淌似的。这些图案还会动,跟活的一样。
墓碑正中间,一道缝慢悠悠地张开,跟刚睡醒的猫睁眼似的。
这缝跟之前宇宙裂开的伤可不一样,稳当得很,边儿上淌着青铜光,里头黑沉沉的,不知道通到哪儿。但从里头传来“咚咚”的心跳声,跟归藏剑的动静合着拍子,像是同一个人在两处喘气。
“检测到未知能量!”机枢真人的电子眼突然亮得能当探照灯,数据流在他眼前飞,“这是……这是创世级别的能量啊!跟宇宙大爆炸那会儿的背景辐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裂缝慢慢定住,成了道青铜色的光门。门里头淌着种从没见过的液体,青铜色的,上面漂着星星点点,看着像熔化的金属,摸着又跟奶水似的润。偶尔有星屑掉进去,就漾开一圈圈纹儿,跟这液体在呼吸似的。
“是掺了父系和母系本源的创世奶水……”阿瑶喃喃地说,眼睛瞪得溜圆。她能感觉到那液体里的生命力,比在场所有活物加起来还足。
更邪门的是这通道里头的性子。铁甲卫扔了个探测器进去,出来的数据能把计算器逼疯——探测器说通道里啥都没有,又说塞满了所有可能;时间在那儿既往前走,又往后退;空间看着就那么点儿,又像是没边儿。
“这是逻辑奇点啊!”机枢真人的声音都抖了,“物理定律到这儿全歇菜,所有可能搁这儿挤一块儿!这玩意儿只在理论里见过!”
张超挣扎着站起来,归藏剑在手里“嗡嗡”哼,跟撒娇似的。他能感觉到,通道深处有啥在叫他,听着像肖红的声音,又比那更深,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
“我得进去。”他声音虚得很,却硬得像块铁。
“疯啦?”铁甲卫赶紧拦他,机械臂“咔哒咔哒”响,“那里面规矩全乱了套,进去可能被撕成碎片,可能走丢了回不来,甚至可能……从来就没存在过!”
“肖红在里头。”张超拨开他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通道深处,“我能感觉到,跟感觉到自己心跳似的。”
他一步一步挪向青铜门,每走一步,归藏剑就亮一分,纹路上的图案也更清楚。到了门口,青铜色的液体跟有知觉似的涌过来,轻轻裹住他,不冷不热,舒服得像钻进了妈妈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