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法官女儿的照片,背景里的旋转木马正在转动,与游乐园的监控画面完全一致。
【这些人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慕容宇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手心的汗让鼠标打滑。
警校解救人质演习的画面突然冒出来:自己被绑在椅子上,看着欧阳然踹门而入,模拟弹擦着耳边飞过,他眼里的焦急比真枪实弹更让人揪心。
凌晨三点的雨突然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在地上铺了层碎银。
慕容宇刚要揉眼睛,耳机里就炸响欧阳然急促的声音:
“有情况!目标出现在法官家门口!”
他猛地抬头,网吧的玻璃窗上凝结着水汽,外面的景象像幅洇湿的水墨画。
但他还是看清了那个戴兜帽的人影,手里的注射器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与陈明德日志里画的凶器完全一致。
“收到,准备行动。”
慕容宇按下藏在键盘下的行动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街角的阴影里立刻窜出几道黑影,战术靴踩在水洼里的声响透过玻璃传进来,惊得那几个黑衣人猛地站起。
楼顶的欧阳然屏住呼吸,瞄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近。
雨水顺着枪身流进袖口,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掌心的汗。
当警察们形成包围圈时,他甚至能看见领头那人耳后的痣
—— 和赵国安档案照片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就在警察即将抓住那人的瞬间,变故陡生。
兜帽被扯掉的刹那,欧阳然的手指差点扣动扳机。
瞄准镜里映出张苍白的脸,法官女儿脖颈处的炸弹引线正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别过来!”
女孩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却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
“放我走,否则我们同归于尽!”
她另一只手里的微型耳机闪着红光,赵国安的声音透过无线电飘过来,像把生锈的锯子在割耳朵。
网吧里的慕容宇浑身一僵,显示器反射的蓝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欧阳,怎么办?”
他的声音发颤,想起档案室里法官女儿的病历
—— 先天性心脏病,这炸弹要是炸了……
欧阳然的瞳孔在瞄准镜里骤缩,十字准星死死咬住女孩衣领下的微型炸弹。
导线蜿蜒着没进衬衫,末端连接的东西让他倒吸冷气
—— 那是个改装过的心脏起搏器,心率超过一百八十就会引爆。
“她也是受害者。”
他的声音带着冰碴,“赵国安这个混蛋,竟然用她的命来赌!”
【这疯子。】
慕容宇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
记忆如倒带般回到去年深秋的市立医院,穿白大褂的护士推着担架车匆匆掠过长廊,消毒水气味里,他在住院部后的小花园瞥见那个女孩。
她穿着沾着细碎樱花图案的白色连衣裙,跪坐在锈迹斑斑的铁艺长椅旁,瓷白的手腕悬在半空中,指尖夹着撕碎的面包屑,几只橘猫仰头蹭着她的裙摆。
午后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她发梢镀上层朦胧的金芒,连发丝都泛着柔光,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随着猫咪的动作轻轻颤动。
那时他不过匆匆一瞥,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恬静温柔的女孩,如今竟会卷入这桩暗流涌动的惊天大案。
“现在怎么办?”
他盯着屏幕上女孩颤抖的肩膀,心里像被塞进团乱麻。
放她走,赵国安肯定会撕票;
不放,这颗 “人肉炸弹” 随时会爆炸。
欧阳然深吸一口气,雨丝钻进鼻腔带来尖锐的疼。
他调整焦距,看见女孩手里的注射器里晃着淡蓝色液体
—— 不是致命的氰化物,倒像是兽医用来麻醉大型动物的药剂。
“不能放她走,赵国安不会信守承诺的。”
他的拇指摩挲着扳机,
“她手里的注射器里应该不是致命的东西,赵国安只是想让她制造混乱。”
“那我们该怎么做?”
慕容宇的声音里带上了恳求,这种时候他总是下意识依赖欧阳然的判断,就像每次解救人质演习,都等着对方喊 “跟我走”。
“我来吸引她的注意力,你趁机让拆弹专家靠近。”
欧阳然的声音异常坚定,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落在女孩耳边的墙壁上,
“听着,我会假装开枪,她一定会下意识躲闪,到时候就是机会。”
慕容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太冒险了,万一子弹偏了…… 但他看着屏幕上女孩恐惧的眼睛,突然想起警校时欧阳然替他挡的那记警棍,闷响落在背上的声音至今还在耳边。
“好,你小心。”
欧阳然调整呼吸,让心跳与狙击枪的频率保持一致。
他对着麦克风数着倒计时,每一个数字都像砸在钢板上:
“三,二,一!”
枪响震落了楼顶的积水,水柱砸在水箱上发出空响。
子弹擦着女孩的耳边飞过,在墙上凿出个浅坑,水泥碎屑溅在她脸上。
“啊!”
女孩尖叫着往旁边躲闪,脖颈处的引线跟着晃动。
就在这零点几秒的间隙里,埋伏在垃圾桶后的拆弹专家像猎豹般扑出去,防爆服的银光在夜色里划了道弧线。
慕容宇在网吧里猛地站起,椅子撞在身后的机箱上。
监控画面里,拆弹专家的手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解开引线,而欧阳然的枪口始终瞄准着天空
—— 那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
当 “成功拆除” 的消息传来时,慕容宇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他冲出网吧,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却冲不散心里的滚烫。
楼顶的欧阳然放下狙击枪,肩膀突然垮下来。
夜风掀起他的警服下摆,露出腰间的淤青 —— 是刚才趴太久硌的。
远处警灯闪烁的红光映在他眼里,像团跳动的火焰。
“干得漂亮。”
慕容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跑得上气不接的喘息。
他手里还攥着那个暖宝宝,此刻已经凉透了,却被他捏得变了形。
欧阳然转身时,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激起阵战栗。
“彼此彼此。”
他扯了扯湿透的衬衫,锁骨在月光下泛着冷白,
“不过某人下次能不能跑快点?我在这儿都快冻成冰棍了。”
慕容宇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雨声在楼顶回荡。
他解下自己的警服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欧阳然肩上,带着体温的布料瞬间吸走对方身上的寒气。
“走吧,去看看那女孩怎么说。”
警灯的红蓝光芒在两人身上交替闪烁,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慕容宇看着欧阳然被外套罩住的肩膀,突然想起入学那天,这人也是这样穿着过大的作训服站在队列里,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猫。
“对了,”
他踢开脚边的弹壳,金属滚动声在雨里格外清脆,
“注射器里的东西化验了吗?”
欧阳然摇摇头,睫毛上的水珠滴在警徽上:
“还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什么,都没能得逞。”
他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刚才瞄准的时候,看见你跑过来的样子,差点笑出来。”
“笑什么?”
慕容宇挑眉。
“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狼。”
欧阳然笑着跑开,外套的一角从肩上滑下来,露出里面湿透的白衬衫,
“赶紧跟上,老狐狸还等着我们审呢!”
女孩坐在警车里裹着毯子,热可可在纸杯里晃出棕色的涟漪。
“我…… 我是被逼的。”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赵国安抓了我爸爸,他说如果我不照做,就杀了我爸爸。”
慕容宇的目光落在她不住颤抖的手腕上,那两道暗红的勒痕像两条狰狞的蜈蚣,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从桌上拿起医药箱,取出碘伏棉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的伤口,声音里满是安抚: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爸爸。”
棉签划过皮肤时,她本能地缩了一下,慕容宇立刻停住动作,抬头朝她歉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现在你要做的,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快地抓住赵国安,彻底解决这个麻烦,让你和你爸爸都能安心。”
女孩的眼泪突然涌出来,混着雨水打在膝盖上。
她剧烈地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苍白的脖颈滑进衣领。
他在社团旧址的...
声音戛然而止,她猛地捂住嘴,睫毛上凝结的不知是雨珠还是泪珠,在闪电照亮天际的刹那,瞳孔里映出远处若隐若现的黑色人影,像是被这句话惊动,正顺着蜿蜒的石板路朝这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