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便服。” 他刻意没说的是,那里藏着他三年前藏的备用钥匙,本来是为了应付紧急情况,此刻却像在为某个秘密仪式准备道具。
他想象着欧阳然穿着便服的样子,应该会少几分警校生的凌厉,多几分少年的青涩。
窗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比巡逻队的频率慢得多,像头笨拙的熊在移动。
两人几乎同时关掉聊天窗口,屏幕瞬间切换成正在对战的游戏界面。
慕容宇操控的角色刚被打倒,欧阳然的战士突然冲过来挡在他身前,用盾牌扛下致命一击,血量条清零的瞬间,正好与窗上掠过的黑影同步。
是李默。
慕容宇盯着玻璃上那个叼着烟的剪影,手指在键盘上假装狂按,余光却瞥见游戏界面里,欧阳然的角色在倒下前,突然做出了个比心的动作 —— 那是他们在射击场打赌输了时,约定要做的羞耻惩罚。
当时欧阳然宁肯被罚跑十圈,也不肯做这个动作,最后还是被他按着肩膀,勉强比了个歪歪扭扭的心。
【这小子胆子倒是大了。】黑影消失后,耳机里爆发出欧阳然压抑的笑声,像羽毛搔过耳廓:“配合不错,慕容同学。”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清晰,“对了,你外套口袋里的东西,我没动。”
慕容宇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差点忘了那盒放在内衬的药膏 —— 上周在医疗室看到欧阳然后背的烫伤,特意托人买的进口药,还没找到机会给出去就被禁足了。
这家伙居然发现了,却装作毫不知情,像只偷腥后还假装无辜的猫。
他仿佛能看到欧阳然发现药膏时,惊讶又有些慌乱的表情,耳根肯定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没用就扔了。” 他嘴硬地敲着键盘,脸颊却在黑暗中发烫。
游戏里的复活倒计时结束,他操控角色跑到欧阳然的尸体旁,笨拙地做了个鞠躬的动作,引来对方更响亮的笑声。
那笑声像清泉流过石涧,清脆悦耳,驱散了禁足带来的压抑。
这时,宿舍门被轻轻敲响,王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宇哥,你睡了吗?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怕惊扰了什么。
【胖子怎么来了。】慕容宇迅速把 U 盘藏进枕头下,扬声道:“还没,进来吧。”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试图掩盖刚才的慌乱。
门被推开,王浩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走进来,一股饭菜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我听巡逻的兄弟说你还没吃饭,就从食堂给你打了点,虽然有点凉了,但总比吃泡面强。”
他把塑料袋放在桌上,眼神里满是关切,心里却在嘀咕【宇哥肯定在偷偷搞什么大事,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吃泡面,肯定有情况。】
“宇哥,你别太担心,我相信你和然哥肯定是被冤枉的。”
慕容宇看着王浩真诚的脸,心里一阵温暖:“谢了,胖子。
我们没事,就是有点麻烦而已。”
他拍了拍王浩的肩膀,突然想起入学时,王浩因为太胖被其他同学嘲笑,是他和欧阳然替他解了围,从那以后,王浩就成了他们的 “小跟班”。
“对了,” 王浩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慕容宇说,“我刚才看到李教官鬼鬼祟祟地在你宿舍门口转悠,不知道在干什么,你自己小心点。
” 他的眼神里带着警惕,像只发现了危险的松鼠,心里盘算着【不行,我得想办法盯着李教官,不能让他害了宇哥和然哥。】
“我知道了,谢了。” 慕容宇心里一凛,看来李默果然没安好心。
他送走王浩,重新坐回电脑前,发现欧阳然还在线上,头像闪烁着,像在等他。
“胖子来过了?” 欧阳然的消息弹了出来,带着个疑问的表情,心里却在想【王浩这小子倒是挺靠谱,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李默发现。】
“嗯,送了点吃的。” 慕容宇回复道,“他说看到李默在门口转悠。”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弹出一行字:“看来他们盯得很紧,我们明天的行动得更小心点。”
欧阳然咬着下唇,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李默肯定是赵国安的人,说不定早就知道我们在查他们了。】
夜色渐深时,两人终于整理完所有线索。
赵国安的资金流向指向城郊的废弃工厂,那里正好是猛虎帮的老巢;而他父亲的案件卷宗里,反复出现的 “钟表” 字样,与照片背面的齿轮图案形成诡异的呼应。
慕容宇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线索,突然觉得像在解一道复杂的谜题,而他和欧阳然就是最默契的搭档。
【有欧阳然在,再难的谜题也能解开吧。】
“明早见。” 欧阳然的头像突然缩小,留下个挥挥手的表情包,是用他们上次合唱时的丑照做的,慕容宇被他踩掉鞋子的瞬间被做成了动态图,每次播放都引来一阵嘲笑。
那时的他们穿着不合身的演出服,站在舞台上唱跑了调,却在台下笑得像个傻子。
关掉电脑的宿舍陷入死寂,只有通风管道还在传来细微的声响,像谁在暗中守护。
慕容宇摸出那枚警徽钥匙,在月光下转动时,背面的暗纹突然反射出细碎的光,拼出的形状竟与欧阳然修复的齿轮完全吻合。
他想起欧阳然专注破解密码时的样子,眉头微蹙,嘴唇紧抿,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那种认真的模样,让他莫名心动。
他突然想起医疗室里,欧阳然说 “要当搭档” 时认真的眼神,锁骨处的疤痕在灯光下轻轻起伏。
原来那些看似针锋相对的日子里,他们早已在彼此不知道的角落,为这场并肩作战埋下了伏笔。
就像那次野外生存训练,他食物中毒,是欧阳然背着他走了整整五公里,回到营地时,自己的肩膀都磨破了,却还嘴硬说 “谁让你那么重”。
【这家伙总是嘴硬心软。】
窗外的月光爬上床沿,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像两个密密生长的藤蔓,在禁足的枷锁里悄悄缠绕。
慕容宇把警徽贴在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金属的凉意和自己加速的心跳,突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禁足,或许是命运递来的盾牌,让他们得以在监视的目光下,悄悄锻造属于他们的利刃。
此时,林峰教官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他看着桌上慕容宇和欧阳然的档案,眉头紧锁,心里满是纠结【这两个孩子都是好苗子,怎么就卷进这种事里了。
李默提交的证据确实可疑,但赵国安那边又咄咄逼人,我该怎么办才好。】他拿起电话,又放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希望他们自己能把握好分寸,别出什么乱子。】
凌晨四点,走廊里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轻,像幽灵在游荡。
慕容宇迅速钻进被窝,假装熟睡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通风口的格栅动了动,一片小纸团轻轻落在枕旁。
展开来看,是欧阳然画的简笔画 —— 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举着盾牌,背景是燃烧的档案室,旁边写着:“别怕,有我。”
纸的边缘还沾着淡淡的雪松味,是他那瓶须后水的味道。
慕容宇把纸团按在胸口,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突然笑了。
这场看似绝望的禁足,原来成了他们秘密联盟最坚固的堡垒。
他想象着欧阳然趴在通风管道里,小心翼翼地传递纸团的样子,肯定又弄脏了他那件宝贝外套,回去又要对着镜子唉声叹气半天。
【真是个爱干净的家伙。】
天快亮时,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的火场,父亲抱着欧阳然冲出来的瞬间,他看见年幼的自己紧紧攥着那枚警徽,而欧阳然的小手正悄悄伸向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团火。
他们的手指在半空中相触,像完成了一个跨越时空的约定。
醒来时,晨曦正透过窗帘缝隙照在键盘上,在 “回车” 键上凝成小小的光斑,像个等待被按下的约定。
慕容宇摸出藏好的便服,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仿佛已经握住了那个即将在槐树下等他的人,掌心的温度,与梦里一模一样。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突然想起欧阳然总说他系领带的手法太老气,等这件事结束,他一定要让欧阳然教他新的系法,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总要学着用新的方式去相处。
窗外的鸟儿开始鸣叫,新的一天开始了,一场新的较量也即将拉开帷幕。
慕容宇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而在不远处的禁闭室里,欧阳然也正望着窗外的晨曦,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着【慕容宇,等我,我们一起把真相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