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的初春,安庆依旧笼罩在一片湿冷的寒气中。长江边的风卷着细雨,拍打在法院的玻璃幕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苏悦如家人心中压抑了四个月的呜咽。
这天,安庆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江辰故意杀人案。法庭内座无虚席,苏悦如的父母、舅舅陈建国、合伙人林薇薇、同学顾言,还有许多关注此案的市民,都早早来到了现场。周兰穿着一身黑衣,身形消瘦得几乎撑不起衣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助听器紧紧贴在耳边,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被告席的方向。苏建民坐在她身边,脊背挺得笔直,可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内心的痛苦与愤怒。
上午九点,庭审正式开始。江辰被法警押着走进法庭,他穿着囚服,头发凌乱,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与疯狂,只剩下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当他的目光扫过原告席上苏悦如的家人时,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庭审现场,公诉人详细陈述了江辰的犯罪事实。通过警方的调查取证、现场勘查报告、法医鉴定结论,以及江辰本人的供述,一个残忍而清晰的犯罪过程呈现在众人面前。
公诉人指出,江辰长期无业,依赖苏悦如供养,在苏悦如提出分手后,因不满其与他人交往,心生怨恨,以处理公司事务为由将苏悦如诱骗至出租屋。在苏悦如明确表示要离开后,江辰为阻止其脱离自己的控制,先是抢夺手机、手表等通讯工具,后又使用暴力手段扼住苏悦如的颈部,致其机械性窒息死亡。作案后,江辰为掩盖罪行,将尸体藏匿于床底,调低温控延缓腐烂,并携带作案工具及苏悦如的物品潜逃,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且犯罪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
法庭上,播放了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和江辰的审讯录像。监控录像中,苏悦如走进出租屋时的身影还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可再也没有看到她走出来的画面;审讯录像中,江辰起初还试图狡辩,声称自己是“失手”伤人,但在铁证面前,最终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当听到江辰供述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扼住苏悦如的脖子,直到她停止呼吸时,周兰再也忍不住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悦如……我的可怜的悦如……” 苏建民紧紧地抱住妻子,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林薇薇坐在一旁,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想起了苏悦如曾经向她吐槽江辰的无奈,想起了苏悦如为了公司和学业拼命努力的样子,想起了那个对生活充满热爱的女孩,如今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顾言的眼神冰冷,死死地盯着被告席上的江辰,拳头紧握,指节泛白。他心里充满了自责,如果当初他能强行阻止苏悦如去见江辰,如果他能早点找到出租屋,如果警方能更快一点赶到,或许苏悦如就不会死。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只能希望法律能给苏悦如一个公道,让江辰受到应有的惩罚。
在法庭辩论阶段,辩护人提出江辰系初犯、偶犯,且归案后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请求法院从轻处罚。
但公诉人立刻反驳道:“被告人江辰长期寄生在被害人身上,好吃懒做,在被害人提出分手后,不能正确处理感情纠纷,反而采取极端残忍的手段剥夺他人生命,作案后毫无悔意,还试图潜逃,其行为完全不符合初犯、偶犯的从轻处罚情节。被害人苏悦如勤奋上进、善良孝顺,她的死亡不仅给其家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也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和强烈愤慨。因此,请求法院依法对被告人江辰从重处罚,以维护法律的尊严,告慰被害人的在天之灵。”
随后,苏悦如的诉讼代理人宣读了刑事附带民事起诉状,要求江辰赔偿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损害抚慰金等各项损失共计120万元。
江辰的律师表示,江辰没有经济赔偿能力,其家人也不愿意承担赔偿责任。
听到这话,周兰的情绪再次失控,她猛地站起身,对着江辰嘶吼道:“你这个恶魔!你杀了我的女儿,你毁了我们的家,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法警立刻上前安抚她的情绪,苏建民也紧紧地拉住妻子,劝她冷静。
江辰看着情绪激动的周兰,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麻木取代。他低着头,小声地说:“我对不起苏悦如,对不起她的家人,我愿意赔偿,可我真的没有钱。”
庭审的最后,法官询问江辰是否有最后陈述的意愿。
江辰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杀苏悦如。我很后悔,我真的很后悔……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那样做。我希望苏悦如的家人能原谅我,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弥补他们,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可脸上却没有多少真诚的悔意。
庭审结束后,法官宣布休庭,择期宣判。
走出法院,外面的细雨依旧淅淅沥沥。周兰在苏建民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脚步沉重而蹒跚。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女儿的名字,泪水混着雨水,从脸上滑落。
“悦如,妈妈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一定会的……”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苏悦如的家人来说,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他们每天都在期盼着法院的判决,期盼着江辰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周兰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放疗的副作用让她痛苦不堪,加上失去女儿的巨大打击,她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可她依旧坚持着,她要等着法院的判决,要亲眼看到江辰受到惩罚,才能给女儿一个交代。
苏建民每天都守在妻子身边,悉心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可他自己也深陷在痛苦中无法自拔。他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女儿的照片,默默流泪。女儿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痛不已。
舅舅陈建国也经常来看望他们,帮他们处理一些杂事。他心里充满了悔恨,如果当初他能多关心一点外甥女的感情生活,如果当初他能看清江辰的真面目,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姐姐和姐夫度过这个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