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旧信(2 / 2)

他怕她不信,又补充道:“我已经把苏怜月送回她自己家了,以后再也不会让她来烦你。老夫人那边,我会去说,她若是不答应,我就带着你净身出户,哪怕是去乡下种地,我也会让你过上安稳日子!”

沈微婉看着他眼里的光,那光很亮,像极了他们刚成亲时,他对她许下诺言的样子。她心里的冰层,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或许……或许真的可以再信他一次?

她没有回答,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却还在不停地流。

陆景渊以为她累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回床上躺好,掖好被角。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带她离开,弥补他所有的过错。

他转身去找管家,吩咐他立刻准备车马,收拾行李,尤其是沈微婉的东西,哪怕是一支针,也要完好无损地带走。

管家愣住了:“侯爷,真要离开?老夫人那边……”

“不用管她!”陆景渊打断他,语气坚决,“我意已决,今日就走!”

管家不敢再多问,赶紧下去安排。

陆景渊又去了趟库房,将自己多年积攒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都清点出来,装了满满几箱。他知道,离开侯府,这些东西是他们以后生活的依仗。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沈微婉醒了,就可以出发。

他回到微澜院,见沈微婉还在睡着,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个好梦。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期待。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离开京城的样子——没有侯府的规矩,没有老夫人的刁难,没有苏怜月的算计,只有他和她,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普通夫妻一样,过着平淡却安稳的日子。

他甚至开始想,要给她种满院子的石榴树,要陪她读诗作画,要把所有亏欠她的,都一一补回来。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时,院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管家脸色惨白地跑进来,声音带着惊慌:“侯爷!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她晕过去了!”

陆景渊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回事?”

“老夫人听说您要带夫人离开,气得……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

陆景渊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他怎么忘了,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最是受不得刺激。

“快!去请大夫!”他转身就往外跑,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走到院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沈微婉,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此刻危在旦夕;一边是他发誓要守护的妻子,是他唯一的救赎。

“侯爷,快走吧!老夫人快不行了!”管家在一旁催促。

陆景渊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他对青禾说:“看好夫人,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往正房跑去,背影决绝,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床上的沈微婉,眼角的泪再次滑落。她没有睡着,刚才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的。

在这侯府里,在他心里,她终究是排在后面的。母亲的病,永远比她的苦难更重要。

那丝刚刚萌生的希冀,像被狂风暴雨摧残的种子,彻底枯萎了。

她缓缓睁开眼,望着帐顶,眼神重新变得空洞。

回不去了。

也走不了了。

她的命,大概就是这样了。困在这朱门高墙里,一点点被耗尽,直至化为尘埃。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微澜院染上一层悲凉的金色。沈微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而陆景渊,在正房里守着昏迷的老夫人,面对着大夫“老夫人气急攻心,怕是……”的叹息,心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蔓延。

他知道,他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带着她离开的承诺,终究还是成了泡影。

而他和她之间那点微弱的希望,也随着老夫人的倒下,彻底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