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没锁,只是用一根细木棍别着。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木棍,推开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后门,轻轻移开顶门的木棍,推开一条缝,外面黑漆漆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她深吸一口气,闪身出去,快步冲进菜地。脚下的泥土湿软,她不敢开灯,只能凭着记忆往树林的方向跑。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跑得越来越快,树枝划破了她的胳膊和腿,她也顾不上疼。
就在她快要钻进树林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抓住她!她要跑!”
是栓柱的声音!
林薇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树林里冲。可刚跑没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几道手电筒的光打在她身上,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村民的喊叫声:“跑啊!我看你往哪儿跑!”“栓柱,抓住她了!”
栓柱冲到她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拽起来。他的脸在手电筒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眼睛里全是怒火:“好啊你个小贱人!才来第一天就敢跑!看俺不打死你!”
他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比上次更重,林薇直接被打懵了,嘴角的血滴在胸前的衣服上。紧接着,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背、胳膊、腿……每一处都传来剧痛。她想挣扎,想求饶,可嘴里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其他村民也围上来,有人踢她,有人骂她:“不知好歹的东西!”“栓柱,给她点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跑!”
没有人同情她,没有人帮她。他们就像一群围观斗兽的看客,冷漠而残忍。
林薇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她感觉到自己被像拖死狗一样拖回去,扔在院子里。栓柱拿来一根粗麻绳,把她的手脚捆在一起,又找来一块破布塞进她嘴里。
“让你跑!”他踹了她一脚,“今晚就给俺在院子里冻着!看你明天还敢不敢!”
王婆子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打得好!就得这样治治她!城里来的,骨头硬,不打不行!”
夜风吹在身上,冷得刺骨。林薇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是伤,疼得无法动弹。嘴里的破布让她喘不过气,眼泪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渗进身下的泥土里。
她望着天上的星星,那些星星和城市里看到的一样亮,可此刻在她眼里,却只剩下冰冷和嘲讽。她第一次逃跑,就这样失败了,代价是一顿毒打,和更深的绝望。
难道,她真的逃不出去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她不能放弃。哪怕遍体鳞伤,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再试一次。
只是,下一次,她要更小心,更谨慎。
她在院子里被捆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被王婆子拖回柴房。她躺在床上,连动一下手指都疼,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王婆子把一碗水放在她身边,没说什么就走了。
林薇看着那碗水,没有动。她闭上眼睛,身体的疼痛让她无法入睡,心里却在一遍遍地复盘昨晚的失败——她太急了,太鲁莽了,没有考虑到村口有人看守,也没有想到栓柱会起疑心。
下一次,她要等一个更好的机会。
她不知道那个机会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她只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不能像王婆子说的那样“认命”。
她的人生,不该烂死在这个大山深处。
柴房的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像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凉。林薇蜷缩在干草上,任由疼痛和绝望将自己吞噬,却在心底最深处,留着一丝微弱的火苗——那是对自由的渴望,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