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墙上,看着老黄喝粥,感觉胸口的疼好像真的减轻了。他摸了摸怀里的止咳糖浆,今天居然没用到。也许是这锅热粥起了作用,也许是这烟火气驱散了些病痛,他说不清,只觉得心里踏实。
夜里,他们就睡在小平房里。林砚把捡来的旧棉絮铺在地上,让老黄蜷在上面,自己则靠着煤炉躺下。砂锅放在手边,里面还剩点粥底,他舍不得倒,想留着明天早上热一热。
月光从屋顶的破洞照下来,在地上投下片银晃晃的光,正好落在砂锅里,像盛了半碗月亮。林砚看着那片月光,忽然觉得很安心。他有砂锅,有米,有老黄,还有这免费的月光,好像什么都不缺了。
“老黄,”他轻声说,“明天咱们去捡点柴火,再找个腌菜坛,说不定能捡到别人不要的咸菜。”
老黄在梦里哼唧了两声,像是在答应。林砚笑了笑,闭上眼睛。他梦见娘站在月光里,手里端着砂锅,对他说:“阿砚,粥熬好了,快趁热喝。”
第二天早上,林砚被冻醒了。煤炉早就熄了,小平房里冷得像冰窖。他摸了摸砂锅,里面的粥底冻成了硬块,像块透明的琥珀。他把砂锅放在煤炉上,想把粥热一热,却发现柴火昨晚都烧光了。
“看来得先去捡柴火。”他对老黄说,把冻硬的粥底抠出来,放进搪瓷碗里。老黄凑过来,舔了舔碗里的粥块,冰得打了个哆嗦,逗得林砚直笑。
他们沿着拆迁区的小路往树林走,老黄的鼻子很灵,总能在枯草堆里找出干树枝。林砚把树枝捆成一捆,扛在肩上,老黄就叼着绳子的另一头,帮他分担点重量。那条受伤的后腿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却比以前稳当了些。
路过片菜园时,林砚看到篱笆边有个破坛子,里面还剩点腌萝卜,虽然有点发霉,但刮掉霉斑还能吃。他眼睛一亮,赶紧跑过去,用雪把萝卜擦干净,揣进怀里。“今晚能就着咸菜喝粥了!”
老黄也很高兴,围着他转来转去,尾巴摇得像朵花。林砚笑着摸了摸它的头,感觉这日子虽然清苦,却有滋有味。
回到小平房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林砚生了火,把冻硬的粥底热了热,和老黄分着吃了。萝卜有点涩,但就着粥吃,倒也爽口。他把剩下的萝卜用塑料袋包好,藏在煤炉后面,省着点吃,够吃好几天。
下午,林砚去废品站卖了今天捡的瓶子,换了四块二毛钱。加上昨天剩下的五块二,一共九块四。“再捡两天,就能给你买个肉包子了。”他对老黄说,把钱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老黄汪汪叫了两声,用头蹭他的手心。林砚看着它的眼睛,忽然觉得,其实有没有肉包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每天给它熬热粥,能和它一起晒晒太阳,能在每个寒冷的夜里,听着它的呼噜声入睡。
傍晚的时候,他们又熬了锅粥。林砚把腌萝卜切成细细的丁,拌在粥里,咸香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老黄吃得津津有味,连萝卜丁都嚼得嘎嘣响。
林砚喝着粥,看着窗外的月亮,感觉这小平房里的烟火气,比任何药都管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他知道,只要还能给老黄熬粥,还能和它一起看月亮,他就会好好地活下去。
因为这砂锅粥里盛着的,不只是米和水,还有他和老黄相依为命的日子,和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微不足道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