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野被吼得一缩脖子,连连摆手,急忙解释:“我没有特殊癖好,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觉得奇怪,好奇。”
“哪里奇怪?”蒋延皱眉,耐着性子问。
楚平野挠了挠头,努力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你看啊,从忘忧城那个想夺舍的老魔,再到这怨嫁冢那个靠活人献祭修炼的邪神石像,每次……每次霭霭好像都特别吸引这些邪门歪道,就跟……就跟话本里写的那些万年难遇的鼎炉体质似的,总被这些东西盯上。”
他这话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山洞里,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不仅蒋延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妙地变化了几分,连一直闭目调息的姬忱,都掀开了眼皮,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楼听雨看向楚平野,目露惊愕,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仔细回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蒋延握着木棍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想反驳,想说覃故只是运气不好,想说这都是巧合。
可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覃故那头刺目的白发,那过分昳丽的容颜,以及他身上那种仿佛与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
还有那石僧癫狂的嘶吼——“无垢道体”、“完美的容器”……
难道,楚平野这小子歪打正着,真的说中了什么?
这个念头如悬梁的冰锥,刺得蒋延心口一寒,他猛地抬头,望向山洞深处的那片昏暗,那里,覃故正不省人事的和来历不明的黄粱,独处一室。
…………………
山洞深处,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响和窥探。
黄粱,或者说臧剑玉,半跪在昏迷的覃故身前,小心翼翼地褪去覃故染血的外袍,露出其下素白的中衣。
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
他的动作极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仿佛触碰的是世间最易碎的琉璃。
指尖凝聚着精纯温和的灵力,缓缓点向覃故眉心那若隐若现的银莲印记,试图疏导那几近崩溃的灵脉,压制暴走的灵力。
看着覃故苍白透明的脸上因为痛苦而渗出的细密冷汗,看着他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宇,臧剑玉银灰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几近要将他吞噬的心疼与自责。
“是师尊……又来晚了……”他低哑的嗓音在寂静中弥漫开,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总是让你……独自承受这些……”
他俯下身,冰凉的银发垂落,与覃故的白发交织在一起。指尖轻柔地拂去覃故额角的汗珠,流连在那微凉的脸颊上,最终,克制地停留在距离唇瓣寸许之遥的地方。
“你为何非要离开寒梅坞呢……为何要成本尊不在乱跑……”他近乎叹息般地低语,带着阴暗的偏执,“待此间事了,我会亲自把你带回去。外面太危险……你只能待在我看得见、护得住的地方。”
洞内,灵力微光流转,映照着一坐一卧两道身影,气氛凝滞而紧绷。
洞外,篝火噼啪,映照着八张心思各异、焦虑不安的面孔。
短暂的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对未知明日的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