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臣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低声道:
“大人,大唐固然强盛无匹,但如今它分崩离析,不正是我日本国趁机介入,或许能分一杯羹的好时机吗?比如获取一些失传的技艺、典籍,甚至。”
“不可妄动!”
藤原忠平打断他,眼神锐利,
“大唐昔日之强盛,底蕴之深厚,远非我等可以想象。即便一时陷入混乱,其地大物博,能人辈出,绝非可以轻易觊觎之地。此事,终究还需上奏,过问天皇陛下的圣意。”
他嘴上虽如此说,但语气中对天皇的尊重却流于形式。 家臣心领神会,换了个提议:
“大人,既然如此,是否可以先派遣一些身手敏捷的忍者,渡海去探一探那边的虚实?只需收集情报,绝不轻举妄动。”
藤原忠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嗯,此议尚可。本官会择日上告天皇的。”
二人相视,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天皇?不过是走个必要的流程罢了。如今的醍醐天皇,早已被藤原氏架空,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
…
夏州,定难军节度使府拓跋氏。 一名风尘仆仆的探子回报:
“首领,探查清楚了。中原那个所谓的天子李星云,根本就是个空架子,长期不在洛阳。朝政大权完全被李嗣源把持,他不过是借着‘唐’的名义和那个天子的招牌,行控制之实罢了。”
现任定难军节度使听罢,冷笑几声:
“李嗣源,哼,倒是个厉害角色,学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如今这天下,契丹势大,秦国雄踞西方,他这个‘新唐’内部也未必铁板一块。这几方,我们目前都招惹不起。”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深邃:
“传令下去,严守边境,继续厉兵秣马。就让他们几方去斗吧!我们拓跋氏,只需在这西北之地静观其变,积蓄力量。鹬蚌相争,渔翁未必不能得利!”
…
南诏故地,云南一带,大长和国的皇城之中,侍从恭敬地对着一个年幼的孩童说道:
“陛下,该用膳了。”
看着幼主郑隆亶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去,权臣杨干贞脸上的恭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声冰冷的讥笑。
“大长和国,郑氏江山,竟然落在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手里,真是可笑!呵呵。”
他低声自语,眼中充满了野心与不屑,
“再等等,再耐心等等。时机一到,我杨干贞便可废黜你这小儿,建立一个新的帝国!”
他的目光越过宫殿,投向更远的东方,那里是娆疆的地界,他的眼神变得阴鸷:
“还有娆疆,万毒窟,哼!昔日不过是我南诏附庸,如今竟敢与秦国结盟,寻求外援?这是你们自找的!待我整合内部,必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
龙虎山上,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处处洋溢着喜庆热闹的气氛。看到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张玄陵和温婉端庄的许幻,林远连忙上前,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如同归家游子般的腼腆,恭敬行礼:
“爹,娘,孩儿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看看就好!”
张玄陵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林远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许幻也是笑容温婉,仔细打量着他:
“远儿看着清瘦了些,在长安定是又只顾着忙公务,没好好照顾自己。”
一番家常寒暄过后,早就到来的李星云便拉着张子凡跑去后山,美其名曰“重温旧梦”,实则多半是去瞎逛偷闲了。
这时,林远注意到倾国倾城姐妹俩站在不远处,她们的目光投向他,那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充满豪气的眼神中,此刻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悲凉和沉重。
林远心中疑惑,走上前问道:
“倾国倾城,你们不是应该跟着张兄去玩吗?怎么在这里?”
倾国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许多:
“唉,林远,不瞒你说,俺们大哥近些日子,身体,越来越差了。”
倾城接口道,语气带着恳求:
“就是啊,他心里头一直惦念着你。等张郎他们完婚,你可得抽空,跟俺们回漠北去看看大哥。”
林远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耶律兄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以他的体魄和武功,怎会突然病重?”
倾国摇了摇头,巨大的手掌无奈地摊开:
“萨满们也说不出了所以然来,就是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精气神都垮得厉害。”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林远追问,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大概,几个月前吧,”
倾城回忆道,
“就突然一下子,人就垮了似的。”
‘几个月前?’林远心中一震,这个时间点似乎有些微妙,正好是耶律质舞回去的时间,他正陷入沉思,权衡着漠北之行的可能性以及背后可能隐藏的麻烦。
就在这时,小荷像一只快乐的蝴蝶般飞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地摇晃着:
“师父师父!别想那些烦心事了!快跟我去后山抓小鸟吧!我刚才看到好多羽毛特别漂亮的小鸟,我们去抓来看看嘛!”
她从刚才就注意到师父和那对姐妹花谈话后神色变得凝重,便想方设法要让他开心起来。
林远被小荷这么一打岔,看着徒弟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心中的阴霾暂时被驱散了些。他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连声道:
“好好好,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贪玩。走吧走吧,师父陪你去看看那些漂亮小鸟。”
他被小荷拉着朝后山走去,暂时将耶律阿保机的事情压在心底,但那份担忧和疑虑的种子已然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