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蚩离带着众人折返，苦笑道：
“当年就该听你的。”
李茂贞飘然落地，冷冷道：
“我早说过蚩笠野心勃勃。”
“他毕竟是我兄长。”
蚩离摇头叹息，
“就像当年你为岐国，找十二峒的苗疆圣蛊。”
“不一样。”
李茂贞突然打断，目光扫过林远，
“我确确实实是为了岐国的安定，没想到，一切都是袁天罡计划好的，你和蚩笠特意为我引路，怕也是袁天罡暗中示意的吧？”
“唉，我也不太确定，不过，那时候蚩笠的行为，看起来确是故意引你去十二峒，我们都在不良帅的算计里，哪怕他死了，还是一样。”
战场的喧嚣中，林远在钟小葵怀里沉沉睡去。女子小心翼翼地用袖角拭去他脸上的血痕，指尖在触及那道剑眉时微微发颤。
“你这个叫钟小葵的！”
千乌一掌击飞兵神，突然厉声喝道，
“竟敢趁洞神大人虚弱行此僭越之举！”
钟小葵头也不抬，掌心仍虚护着林远后心：
“我的职责，轮不到你指点。”
“呵！”
千乌冷笑一声，
“你这种——”
“够了！”
李茂贞鬼魅般闪现，五指扣住一个兵神的天灵盖。捏碎头骨的声响让二女同时噤声。他甩去手上红白之物，冷眼扫过钟小葵：
“换人照顾。你武功不弱，随本王杀敌。”
“是。”
钟小葵轻轻将林远交给一名锦衣卫后，起身时最后看了眼千乌，唇语清晰可辨：
“你、不、配。”
时至半夜，持续了两个时辰的战斗终于停歇。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锦衣卫举着火把穿梭其间，一边搜寻残余的兵神，一边救助受伤的娆疆百姓。
“中原人...竟然会帮我们？”
一个娆疆汉子捂着流血的手臂，怔怔地望着正在给自己包扎的锦衣卫少年，
“明明这是我们娆疆的事。”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秦王殿下说了，娆疆百姓与中原人虽不是一个民族，可都是华夏子孙。”
他用力将汉子拉起来，
“华夏，正是有了各族儿女，才更显壮美！”
汉子望着交握的手掌，忽然想起世代相传的枫叶之辱。可眼前这些中原人，似乎早已忘却那段仇恨，或许，是时候放下了。
营帐内，林远缓缓睁眼。
“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李茂贞背对着他站在烛火旁，脸庞映着冷光，
“天都黑了。”
“大舅哥。”
林远撑着坐起身，
“我还以为是沁儿来救我。”
“哼。”
李茂贞转身，凤目含霜，
“我宁可亲自来，也不会让青青犯险。”
“你认识巫王和蛊王？”
“嗯。”
李茂贞坐下抿了口茶，往事如烟浮现：
“当年为寻苗疆圣蛊，我在娆疆苦寻十二峒半年无果。”
烛火在他眸中跳动，
“后来到万毒窟寻找十二峒的蛛丝马迹时，蚩离蚩笠尚且兄友弟恭。”
他指尖轻叩桌案：
“可那蚩笠...我第一眼就觉其心术不正。”
冷笑一声，
“阴差阳错进了十二峒才明白，全是袁天罡的局。”
林远突然凑近：
“大舅哥，那个...你不介意我再，那个。”
“与我无关。”
李茂贞垂眸饮茶，嘴角却勾起诡异弧度——等那叫蚩梦的女孩到了秦国，就是林远的末日，蚩离对自己的女儿可是护爱的厉害，到时候，他们两个就可以混合双打了。
“对了，青青很想你，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能看上你。”
“大舅哥，我们两个可是真心实意的。”
“要不是这样，我早把你劈了！哼，养好身体，青青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回了长安，我给你找几个大夫好好看看。”
“啊？您不是见不得我们两个一起睡觉吗？”
林远低着脑袋，眼神向上飘，这个大舅哥，又不想让自己碰女帝，还又想抱外甥，强人所难嘛。
“事情都发生了，我还能说什么？你也注意点，别让我看到你进她的房间！”
…
“什么？！巫王抓走了蚩梦？！”
林远猛地拍案而起，案几应声碎裂，
“这该死的老东西！”
他在帐内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现在贸然出手，蚩梦必然危险——可每耽搁一刻，那丫头就多受一分折磨。
“兵神大军全军覆没。”
李茂贞指尖轻叩新换的桌案，烛火在他冷峻的脸上跳动，
“蚩笠现在...该如困兽般惶惶不可终日了。”
蛊王蚩离突然起身，向众人深深鞠躬：
“诸位援手之恩，蚩离永世难忘。但救小女...”
他抬头时眼中金芒暴涨，
“请让我亲自去。”
“不可！”
林远一把按住他肩膀，
“那老东西身边还有花蝠子和鬼头幺，你一个人去，太过危险。”
李茂贞缓缓站起：
“本王既来，自当肃清祸患。”
他瞥了眼林远，
“我也有殒生蛊，我们两个，足够了。”
阴暗的地牢里，蚩梦被铁链锁在石柱上。假李嗣源摇着折扇，戏谑地看着她：
“小丫头，别做梦了。那林远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女帝，你算什么？”
“放屁！”
蚩梦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
“小锅锅一定会来救我！你这个大耳贼，滚开！”
“救你？”
假李嗣源抹去唾沫，冷笑连连，
“当年他为女帝独闯孤岛，明知不敌也要与袁天罡拼命。你呢？值得他冒这个险？”
蚩梦突然哑了火，眼眶渐渐发红。是啊...最初相遇时，那人明明满脸嫌弃。是自己死缠烂打，是女帝姐姐宽容大度…
“报——！”
一名士兵惊慌冲入，
“兵神大军...全灭了！”
巫王脖颈突然扭曲成诡异角度，喉间小蛇疯狂摆动：
“晋王...想好退路了吗？”
假李嗣源折扇地合拢：
“有这丫头在，秦王投鼠忌器。”
“我已必死无疑。”
巫王歪着头，瞳孔开始涣散，
“但你...还能逃。”
“随本王去晋国如何？”
“呵...你的敌人...比我更多...”
巫王突然抽搐起来，
“李茂贞...也来了...”
假李嗣源脸色骤变。想起临行前李嗣源的警告——岐国与秦国，现在绝不能正面冲突！
“既如此。”
他后退两步，
“本王先行歇息。巫王...请自便。”
假李嗣源快步离去，看巫王这样子，说不准还要对自己动手，巫王，怕是想鱼死网破了。
待脚步声远去，巫王佝偻着走到蚩梦面前，干枯的手指抚过她脸颊：
“好侄女...伯伯本不想这样。”
“滚开！”
蚩梦拼命后仰，铁链哗啦作响。
“我的霸业已成泡影...”
巫王口中，小蛇突然钻出，
“但用你作饵...或许还能换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