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记住,”
林远摩挲着剑柄,
“宁做贫人妻,莫做富家妾。婚姻大事,慎重考虑。”
他话锋突然一转:
“龙家现在何处?”
“听说往巴蜀去了。蜀国安定后,他们这些汉商都在北迁。”
林远突然凑到筱小耳边,声音如毒蛇吐信:
“杀了他们...不就好了?”
“不行!”
筱小惊恐后退,
“龙叔叔待我如亲生。”
“办法多的是。”
林远轻笑着直起身,篝火噼啪作响,将夜色烫出一个温暖的洞。
金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映照在一张张带笑的脸庞上。
突然,银饰叮当,清脆地敲打着节奏,伴随着空灵欢快的娆疆民曲,织就一片异域的风情。
林远只觉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和篝火的烟火气,回头一看,眼前是晃动的银色头冠,以及一段段健康的小麦色腰肢,肚脐上的银环随着舞步闪烁微光。她们手拉着手,形成一个流动的圆,将他与张子凡、李星云围在中央,歌声与笑声潮水般涌来。
“不管如何,各位都是贵客,这是我们娆疆的一种欢迎仪式。”
筱翁大笑着抽着烟杆,张子凡用折扇轻轻推了推林远的后背,脸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娆疆人喜爱围着篝火跳舞唱歌,林兄,热情一点。”
话音未落,一道紫色的身影便雀跃着闯入舞动的圆圈。
“我也要来!”
是蚩梦。她精准地插入队伍,立刻有姑娘笑着拉起她的手,她的加入让歌声更加嘹亮,舞步也更加灵动。
林远和李星云对视一眼,同时抬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种被热情彻底包围、无所适从的感觉,让他们两个中原人格外显眼。
“啧,林兄,来一个呗。”
李星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试图祸水东引。林远瞥了他一眼,破罐子破摔:
“你先来呗。”
李星云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猛地站起身,身体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同手同脚地开始摆动。那动作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是在演练某种生疏的拳法,惹得周围的娆疆姑娘们掩嘴轻笑。
林远简直没眼看,终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摇着头加入了他:
“算了,舍命陪君子。”
他走到李星云身边,学着周围女子的样子,试图跟上节奏,但手脚依旧拘谨。
“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星云一边笨拙地扭动,一边低声问。
“既然要跳就放开一点。”
林远心一横,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下一刻,李星云只觉手腕一紧,被林远牢牢抓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远已引导着他的手,一个旋身,脚下步伐陡然一变——从娆疆的奔放自由,猛地切换成了某种优雅又,亲密的双人舞步!
是巴黎舞厅里的那种交谊舞!
林远一手握着李星云的手,另一只手竟虚扶在了他的腰侧,引导着他旋转、进退。篝火、银饰、娆疆民曲,一切都成了这诡异双人舞的背景板。
李星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被林远带着移动,脚步踉跄。他能清晰地看到林远紧闭的双眼和一副“豁出去了”的决绝表情。周围的歌声似乎停顿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更欢快的笑声和起哄声。
李星云的脸颊、耳朵、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烫得几乎能煎鸡蛋。这舞步太近了,太奇怪了!两个大男人。
但林远显然已经进入了某种“物我两忘”的境界,彻底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跳就对了!他紧闭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带着满脸通红的李星云,在娆疆的篝火旁,固执地跳着一支格格不入的巴黎双人舞。
姬如雪和陆林轩一直在捂着嘴偷笑,突然,蚩梦来到二人身后,不由分说的拉着她们一起加入了这欢快之中。
…
第三日清晨,众人整装待发,筱翁苦着脸挽留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星云一行人将要离去,而那位林公子带着筱小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就在他们刚走出寨子,一名寨民急匆匆跑来:
“寨主!龙家来信了!”
筱翁心里咯噔一下,颤抖着拆开信,李星云等人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我靠,这也行?”
李星云看完信,直接傻眼了。
信上写道:
“筱兄亲启:
前几日,公子被贼人所伤,扒了衣裳,刚回来,打算再去迎亲,就碰到一伙贼人带着筱小姑娘。那些人自称晋国通文馆的人,还侮辱了公子。
突然,一位大侠从天而降,救下了筱小姑娘还有我家公子。正欲答谢,不料那大侠说相中了筱小姑娘,说她是练武的好苗子,强行带走,不知何时归来,唉,筱兄,对不住啊,未能保护好筱姑娘,婚约,也只能作罢了。”
筱翁捏着信,愣在原地。
“这……这……”
李星云憋着笑,拍了拍筱翁的肩膀:
“前辈,看来这‘大侠’比咱们想的还周到啊。”
张子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林兄带走筱小姑娘,原来是为了这事。”
正好,远处两个身影越来越近。
“林兄,你丫的,够损的啊。”
还未走近,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没办法,让我的人假装通文馆,这样,龙家的人,也会对通文馆有意见的,哈哈哈。”
“真是妙计啊。”
林远对着筱翁行了一礼。
“这几日多谢款待了,为筱小姑娘寻位好郎君再让她露面吧,想必那龙家,不好反悔。”
“多谢了。”
众人远去,筱翁满意的吐出烟圈。
“不愧是能登上王侯之位的人。”
“爹,那个,我能不能。”
“不能!万毒窟多危险,你不知道?”
“不是,我想去中原。”
…
众人站在翻滚的毒瘴前,蚩梦握紧避毒珠,翠绿的光芒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将几人笼罩其中。
“这里是万毒窟后山,”
她压低声音,
“平时没人看守。”
深吸一口气,少女眼中闪过坚定:
“老爸,我来救你了!”
…
穿过毒瘴,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高台上,一名虫师正踩着烧红的铁片起舞,脚底冒出阵阵焦烟;另一人则在刀山上飞奔,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四周欢呼声此起彼伏。
蚩梦用斗篷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自己,自小在万毒窟长大,难免会被人认出来。
“挺厉害,有技巧。”
林远淡淡评价,目光却锁定在角落,几个被蛊虫反噬的人正在地上痛苦抽搐,皮肤下凸起可怕的蠕动痕迹。
“五月五日。”
蚩梦声音发抖,
“蛊虫最凶之日,也是反噬最烈之时。”
她攥紧拳头:
“我老爸执掌时,绝不许这般折磨人!”
陆林轩捂住嘴:
“这哪是盛会...根本是酷刑!”
“老爸说过,每一个虫师都是娆疆的珍宝,那个巫王八!”
李星云走着,看向前方,指向高台:
“那是在做什么?”
“试虫。”
蚩梦声音低沉。众人走近,只见一个形销骨立的男子被铁链束缚,皮肤紧贴着骨骼,宛如一具活骷髅。
“活人试虫?”
李星云皱眉,
“这也是毒公的新规矩?”
蚩梦摇头,有些尴尬的挠着脸:
“这是旧俗...但只用十恶不赦之徒,我们万毒窟对犯人绝不手软。”
林远凝视着受刑者:
“他瘦得不正常。”
“枯落毒术。”
蚩梦解释,
“会慢慢腐蚀血肉,只剩皮骨,所以,他看起来像个烧火棍一样,我也得第一次见。”
话音未落,铁甲卫兵对着试虫的人说道:
“几位通过测试了,请随我来。”
他们被带到一扇雕满毒虫图案的铁门前,为首之人有些疑惑。
“这是?”
卫兵恭敬道:
“毒公需要诸位的...协助。”
仪式结束后,那活骷髅被扔进路边的囚笼公开示众。当蚩梦经过时,一只枯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啊!”
蚩梦惊叫出声。囚徒将一手链塞进她手中,浑浊的眼里涌出泪水,嘴巴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
远处传来卫兵的喝问:
“什么动静?”
“我们快走,找人要紧,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你们先走。”
林远按住剑柄,
“我拖住他们。”
“小心一些。”
士兵们闻声赶来,铁甲面具下的眼睛冷冷盯着林远:
“怎么了?”
“里面这家伙突然伸手,吓我一跳。”
林远故作轻松地指了指囚笼。
“哼,这贱骨头命硬得很,毒公特意吩咐要慢慢折磨。”
士兵不耐烦地挥手,
“别在这瞎晃悠,赶紧走。”
林远眼中精光一闪,巫王特意嘱咐,他突然问道:
“几位,打听个事——此人可是昔日蛊王旧部?”
士兵们身形骤然僵住,铁甲缝隙中透出的目光瞬间充满杀意。
“看来我猜对了。”
林远轻笑。
“你究竟是谁?!”
为首的士兵厉声喝问,在看到林远腰间的长剑后更是大惊,
“中原人?!”
剑光如雪,林远的声音比剑锋更冷:
“告诉巫王——噩梦来了。”
片刻后,满地铁甲士兵横七竖八地躺着。林远刻意放走一人报信,将其余人都扔回营帐,还不忘点评:
“穿这么厚的盔甲还这么弱。”
他蹲下身,透过牢笼缝隙观察那个形如枯槁的人:
“枯落术...连话都说不了么?”
一掌震碎牢笼,林远抓起囚徒的手腕,浑厚真气如江河奔涌。那人浑身剧颤,眼白翻动,皮肤下竟有血色渐渐浮现。
“巫术真麻烦...”
林远额头见汗,
“早知该把大舅哥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