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祥正在擦拭宝剑,忽然割破手指,任由鲜血滴在讨伐董璋的军报上。
龙泉宝藏的传说太过诱人:
有人说那里藏着黄帝留下的修仙秘术;
有人说埋着隋炀帝搜刮的九州财富;
更有人信誓旦旦,当年袁天罡将长生不老药藏在了其中!
不良帅站在终南山巅,脚下是翻腾的云海。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忽然轻笑出声:
“棋子都就位了,殿下,这条路,你马上就要走完了。”
…
幽暗的密林中,李茂贞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拦在假李一行人面前。树影斑驳间,他眉间的点印泛着冷光。
“这不是岐王吗?”
假李星云拱手,笑容虚伪,
“方才多谢相助。”
李茂贞冷眼扫过,并未答话。
“乾陵中的龙泉宝盒呢?”
他突然开口,声音如刀锋刮骨。
假李脸色一僵:
“这……不在我手中。”
“呵。”
李茂贞讥讽一笑,
“龙泉剑不在你手,传国玉玺不在你手,连宝盒都没有。”
他猛地逼近,
“你争什么皇位?”
假李面容扭曲,还未开口,李嗣源已摇着折扇笑道:
“宝盒就在岐国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茂贞,
“岐王离乡太久,怕是连自家妹妹藏了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茂贞瞳孔骤缩,一把拎起林远的衣领:
“你为何不说!”
林远被勒得喘不过气:
“你、你也没问啊。”
“废物!”
李茂贞怒极,甩手将林远掼在地上。他转身欲走,却被李嗣源拦住。
“岐王且慢。”
李嗣源眯起眼,
“把这小子留下如何?传国玉玺,不应留在一个没有封地,没有军队的藩王手上。”
“什么?!”
李茂贞猛地回头,眼中杀意暴涨,
“玉玺也在你手上?!”
林远揉着脖子苦笑:
“什么叫啊……”
“混账!”
李茂贞暴怒,一掌劈断身旁古树,
“你竟敢欺瞒本王!为何不说!”
望着李茂贞拎鸡崽般带走林远的背影,假李脸色铁青:
“龙泉宝盒、龙泉剑、传国玉玺——全要落入他手!李嗣源,你干的好事!”
李嗣源额头渗出冷汗。他原以为李茂贞是来助阵,谁知这岐王根本不知内情!更荒谬的是。
“谁能想到。”
他喃喃道,
“他连自己妹夫手握玉玺都不知道?”
假李突然阴森一笑:
“有意思。看来我们亲爱的秦王,和他大舅哥并非一条心呢。”
…
粗壮的树枝上垂下一根麻绳,林远被倒吊着晃来晃去,衣袍凌乱,脸上、胳膊上全是藤条抽出的红痕。
“啪!”
又是一记狠抽,藤条撕裂空气,重重甩在林远大腿上,瞬间留下一道紫红的淤痕。
“别打了!求你了!”
林远疼得龇牙咧嘴,
“我没有功力护体,真会被你打死啊!”
李茂贞冷着脸,手中藤条再次扬起:
“还敢狡辩?”
“啪!”
“啊——!”
林远惨叫一声,声音在林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抽了几十下,李茂贞终于停手,可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林远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涔涔:
“大舅哥……我没惹你吧?你怎么老往死里打我。”
“你还敢叫我大舅哥?!”
李茂贞眸中寒光一闪,藤条再次扬起。
林远立刻闭嘴,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吭声。
李茂贞将藤条丢到一旁,冷冷道:
“到了凤翔,龙泉宝盒、传国玉玺,你全都给我交出来!”
他反手抽出背后的龙泉剑,剑锋抵在林远咽喉,
“不然——我杀了你!”
剑刃冰凉,林远喉结滚动,冷汗顺着下巴滴落:
“别……别啊!
他声音发颤,
“我和青青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你不能杀我啊!”
“什么?!”
李茂贞瞳孔骤缩,脑中的一声,他仿佛看到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的妹妹,被眼前这个混账玷污的画面。
怒火瞬间吞噬理智!
“你——脏了我妹妹的身子!”
他猛地抓起藤条,手臂肌肉绷紧,一记狠抽直袭林远裆下!
“我滴妈呀——!!!”
林远双眼翻白,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完整喊出,直接疼晕过去,身体软绵绵地挂在绳上,没了声响。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李茂贞盯着昏死的林远,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的藤条一声被捏断。
半晌,他冷冷了一声,将林远像麻袋一样扛起,大步朝凤翔方向走去。
…
岐王府的庭院中,银杏叶簌簌落下。女帝已换下那身象征权位的岐王蟒袍,一袭月白长裙曳地,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步摇,这是她少女时代最爱的装扮。
指尖抚过石桌边的剑痕,那是儿时兄长教她练剑时留下的。十七年了,桌角野蔷薇枯了又生,如今已攀满整面影壁。
“砰!”
府门被罡风震开,李茂贞扛着昏迷的林远大步踏入,像扔麻袋般将人甩在青砖地上。
“这么多年过去。”
他冷笑扫过跪了一地的侍卫,
“连自家主子都认不出了?都退下!”
女帝缓缓转身,裙摆扫过落叶。看到林远惨白的脸色时,她瞳孔一颤,当即跪地将他搂进怀中。染血的手指拂过他眉骨淤青。
“你回来了。”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岐国……自然该还给你。”
“不谈这个,妹妹,你自小便喜欢画画,缠着我为你买笔砚,我,有很多东西要给你。”
李茂贞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一放在石桌上,
“这是飞龙靑砚,还有…”
女帝抱着林远,苦笑一声,
“我心里,只有岐国了。”
李茂贞的声音停下,直起腰,看着他唯一的亲人。
“妹妹,长安,是我不对,可你不应该助那天子,而是让天子助你。”
“你要我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要忘了,我们才是诸侯,挟天子的,只有袁天罡。”
话已至此,李茂贞也无话可说,面对的人,成了王侯,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因为我,你没了自由,妹妹,我回来就是为了补偿你,只要得了天下,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家伙。”
女帝冷笑一声,
“可我想要的,也只有他,你看不起他,可又得知,那孤岛一战,惊天彻地,据闻,林远功力直逼袁天罡,甚至半只脚踏入那传说中的神霄境,二人的战斗,使得天地变色,海岛震颤。你又知,他是为了什么 拼上性命也要对袁天罡出手!就是,为了我这么一个女子。”
李茂贞盯着妹妹为那人包扎的手,额角青筋暴起:
“那又如何?!你就为了这么个混账!他自然要侍奉你,为主分忧乃他分内之事!”
“哥哥!”
女帝突然抬头,眼中水光潋滟却含锋刃,
“你离开十七年,可曾想过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箭伤。”
银杏叶落在林远染血的衣襟上,女帝指尖发颤:
“你一走了之,我只能护岐国周全,哪怕,是亲上战场。”
“你说岐国需要冷血的王,我便亲手烧了所有画稿,我,再也不能画下岐国的大好河山了,我已经成了半个王侯,被锁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
她突然惨笑,
“若不是遇见他,我早就在你留下的王座上疯了!”
李茂贞踉跄后退,撞翻了兵器架。长枪短剑叮当落地,惊起檐下白鸽。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妹妹,那个曾为他熬药到指尖烫伤的少女,此刻眼中全是决绝的恨意。
“好。”
李茂贞突然平静下来,弯腰拾起龙泉剑,
“带我去找宝盒。”
转身时,一枚银杏叶粘在他的胸口,像极了当年离别时妹妹塞给他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