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脱下外袍,甚至所有衣物躺在毛毡上,柔顺的毛发让他很舒服,盖着毯子准备就寝,毡帐帘子突然被掀开。耶律阿保机抱着熟睡的耶律质舞大步闯入,五岁的小丫头蜷缩在父亲臂弯里,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好兄弟!”
阿保机声如洪钟,震得帐顶悬挂的牛骨风铃叮当作响。
“什么?!”
林远手忙脚乱扯过狼皮褥子遮住赤裸的上身,
阿保机斜倚在帐门边,不但没走,反而眯起眼睛,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林远慌乱中露出的肌肤。
月光透过毡帐的缝隙,斑驳地落在那具修长的身躯上。中原人特有的白皙肤色在狼皮褥子的衬托下宛如新雪,随着林远手忙脚乱的动作,隐约可见腰腹间流畅的肌肉线条,像草原上最矫健的白鹿。
“啧,”
阿保机突然摸着下巴感叹,
“你这身段要是长个胸,怕是比我们契丹最美的姑娘还勾人,如果你真是女人,我现在就会忍不住扑上去。”
“你是傻*吗?快出去!”
林远恨不得把自己裹成茧,耶律阿保机的表情也越来越怪,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忘了正事,质舞今晚跟你睡!”
“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直接进来,还有耶律质舞,她才五岁!”
阿保机浑不在意,直接把女儿往榻上一放:
“所以才让你把持住啊!”
他挤眉弄眼,
“她将来是你的妻子,熟悉熟悉。”
“我看你是要干其他事情吧?”
“被你猜到了,述里朵怕吵到孩子,我好不容易。”
“你真把我当保姆了?”
林远死死拽着褥子边缘,眼睁睁看着小丫头滚进自己被窝。粉团似的脸蛋蹭在枕头上,还无意识咂了咂嘴。
“我不打扰了,走了啊。”
帘子落下前,阿保机最后一句话飘进来:
“质舞半夜爱踢被子,你搂紧些!”
林远僵在原地。榻上的小丫头突然翻身,小手“啪“地拍在他腰腹上,嘴里嘟囔着:
“糖。”
帐外传来阿保机渐行渐远的哼唱:
“草原的月亮啊~,照在汉人的俏屁股上。”
“服了。”
“啊,刚才好吵啊,是郎君!你把我抱过来的吗?”
小质舞的小拳头揉着眼睛,懒懒的挪动身体趴在林远胸口。
“你那没个正调的老爹把你抱过来的。”
“哦,好困啊,和郎君睡觉。”
…
朝阳刚染红草原,耶律尧光就抱着弯刀蹲在林远帐前。少年见帐帘一动,立刻扑上去行了个别扭的抱拳礼:
“师父!教我砍人的功夫!”
阿保机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巴掌拍在林远后臀:
“我儿就交给你了!”
掌心还暧昧地多蹭了两下,
“昨夜睡得可好?”
“你!”
林远触电般跳开,捂着屁股脸色铁青,
“再动手动脚,我让你儿子学辟邪剑谱!”
“抱歉抱歉,我先走了。”
少年顿时急了:
“我要学一刀断马的绝技!”
林远突然蹲下与他平视:
“杀人的功夫,草原上有的是人教你。”
他指尖点在小勇士胸口,
“但你知道为什么汉人能建起比雪山还高的城墙吗?”
耶律尧光愣住。
晨课在敖包旁进行。林远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圈:
“这是你迭剌部落的牛羊。”
又画更大的圈,
“这是八部共有的草场。如果其他部落来抢。”
“杀光他们!”
少年挥刀劈散沙画。
“错。”
林远按住他握刀的手,
“你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把战马拴在你的桩子上。”
他蘸着马奶酒写下一个“唐”字,
“你可知,昔日的大唐,领土之大,国力之盛,是历朝历代都无法比拟的,根本在于,大唐各代明君的开明和胸襟。”
阿保机原本嬉笑的表情渐渐凝固。他看见儿子眼睛越来越亮,那是草原雏鹰第一次俯瞰大地的眼神。
“可是师父,大唐太宗皇帝,不也是马上皇帝吗?”
“呵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太宗皇帝英明神武,天下无双,靠的不仅是武力,更有他那包容一切的胸怀。汉朝时,汉武帝派卫青和霍去病横扫草原,可草原一直不服气,与汉朝明争暗斗,
纵观历史,唯有太宗皇帝,被草原尊为“天可汗”,这便是,你必须要学会的东西。”
耶律尧光突然扯住林远衣袖,
“教我写汉字!我也要做天下的“天可汗”,师父,教我“天下”怎么写。”
林远笑着摸他脑袋:
“你要先学字。切记,这并不是毫无保留的仁,而是,对子民的仁,对天下的仁,对愿意和平的人,仁。”
耶律尧光这才明白,为什么草原的勇士那么的骁勇善战却始终无法夺得中原。
草原人的弯刀不是被南方的长城阻拦,而是中原人心中的那一座长城。
“对了,叫我老师,别叫什么师父。”
“是,老师,对了老师,我哥哥也一直很喜欢汉人文化,我可以带他一起向你学习吗?”
“你哥哥?耶律倍么,嗯,可以。”
林远点了点头,真实历史上,这位耶律倍深受耶律阿保机器重,更是早早被立为太子,封号“东丹王”,只可惜,被耶律尧光逼迫,只能投奔后唐,草草了却一生。
林远一直以为这兄弟俩应该是明争暗斗,现在看来,他们小时候还是很和睦的。
…
“好兄弟,你真厉害,那臭小子平时那么跳脱,才一个早上就去乖乖学习了。”
“他比你可强的多,你是一统草原的雄主,他要做媲美太宗的皇帝,差了多少个档次。”
“有道理,有道理。”
阿保机坐在林远身边,时不时的挪动屁股,
“你再挤的话,我可扇你了。”
“咳咳,那个,好兄弟,我现在才发现,你身上好香啊。”
“你想干什么?!我靠,你属狗的啊,别闻了。”
“啊~!好兄弟,你为什么不是个女人?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伟大的女神,赋予你这样的容颜,可又残忍,将你变成男人!”
“你特码,我忍不了了!”
“哦哦哦!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的眼睛!”
…
几日的教导让耶律尧光脱胎换骨。少年不再莽撞挥刀,而是学会了静心观察。清晨的薄雾中,他持剑而立,一招一式已初具章法,眉宇间的戾气也化作了沉稳。
耶律倍为耶律尧光喝彩,不断鼓掌。
“老师,这一式长虹贯日,我练得如何?”
耶律尧光收剑行礼,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林远欣慰点头:
“不错,但剑意不够凝练。记住,剑如心,心正则剑正。这一点,你要好好向你哥哥学习。”
阿保机顶着青紫的眼圈走来,咧嘴一笑时还疼得倒抽冷气:
“嘶——好兄弟,该出发了。”
周围的契丹勇士们憋着笑,目光躲闪。谁都不敢问,为何他们战无不胜的夷离堇,脸上会突然多出这道伤痕。
林远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再敢动手动脚,下次就不是眼睛了。”
阿保机讪笑,摸了摸肿起的眼眶,却依旧不死心地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