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为贵董临时变卦,拒绝与和联胜合作,这等于当众打脸。
在江湖上,这种背信行为极易引发血拼。
过去多少帮派因类似争端反目成仇,若和联胜真要借题发挥,他们这边恐怕撑不住。
阿仁听完,心也沉了下去。
可就在他追问时,脑中突然闪过刘健刚才那通电话,立刻警觉:“查出来是谁动的手吗?”
“C哥是在自家赌档附近被一辆工程车撞死的,现场不少人认出司机是黑熊手下熊大。
但贵董是在铁路边被枪杀的,地点偏僻,没人看见,不过照情况看,八成也是和联胜干的。”
听到这儿,阿仁暗自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刘健亲自下手。
倘若真是刘健杀了贵董,他夹在恩义与道义之间,根本无法自处。
贵董是他多年的上司,情分非比寻常,如今人死了,他身为最大受益者,按规矩必须复仇。
可若对手是刘健——那个明显在帮他扫清障碍的人,他又如何下得了手?
可若什么都不做,兄弟们也会寒心,更会怀疑他与刘健合谋。
一旦名声坏了,他在北馆的地位也保不住。
但现在,凶手是和联胜,一切就说得通了。
责任不在他,他也不必背负背叛的骂名,肩上的重担仿佛轻了几分。
“老大,要不要我召集人手?万一和联胜打上门来,咱们得有准备啊!”阿庆急切道。
“你先出去,我打个电话。”阿仁摆了摆手。
阿庆虽心急如焚,但也明白他要联系谁,没再多言,转身退出办公室。
门一关,阿仁立刻拨通了刘健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压抑的怒意:“你什么意思?那是我老大!”
他知道动手的不是刘健本人,但他不信这事跟刘健毫无关系。
哪怕对方是为他着想,可贵董终究是他敬重的人,骤然离世,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兄弟,还记得你当初跟我说过的话吗?”刘健的声音依旧沉稳,“你说,要是哪天我对你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正好你还我一个人情。”
这句话像一把钩子,瞬间勾住了阿仁所有想说的话。
那时他哪能预料今日的局面?
“这不一样!”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有什么不一样?贵董的事我没碰一根手指,我只是把你们毁约的原因告诉了和联胜。
你换位想想,要是北馆和其他社团谈生意,对方临阵退缩,你会怎么反应?”
阿仁哑然。
这话戳中了要害。
混江湖的,讲的是利,更是脸。
生意做到一半被撕毁,必然要讨个说法,否则日后谁还敢跟你合作?他自己就曾因憨春临时跳票,差点活活打断对方的腿。
如今角色互换,他找不出半句反驳的理由。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刘健接着说:“和联胜抢C哥地盘的事,你别管,跟你无关。
你现在要做的,是收拢人马,准备接手北馆——机会,我已经送到你手上了。”
刘健话一说完,没等对方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阿仁握着听筒,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将它放回座机。
指节微微发白,像是把所有情绪都压进了那沉默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