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娜听了,微微一笑:“爸,您想得太重了。倪永孝要的,只是杀韩琛,不是跟忠信义开战。
这两码事,差得远。”
“只要派几个得力的人,悄悄进港,办完事立刻撤离,干净利落。
既不会惊动忠信义高层,也不至于让沓水龙生疑。”
她顿了顿,语气笃定:“而且,韩琛现在做的事,和当年倪永孝替咱们干的差不多——抢客户、控码头、走暗货。
除掉他,倪永孝就能顺势接手那些资源,往后二十年,他只会更死心塌地为我们卖命。”
“这笔账,怎么算都值。”
这番话说完,八面佛陷入沉默,手指轻敲桌面。
他向来习惯以势压人,动辄就想连根拔起,反倒忽略了小动作也能成大事。
如今听女儿点醒,思路顿时开阔。
韩琛虽入了忠信义,却并非核心人物。
这种人死了,忠信义未必会大动干戈——活人有用,死人不过一具棺材。
权衡片刻,他终于点头:“好,那就帮他这一回,换他二十年效力。”
说完,他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倪永孝的号码。
电话那头,倪永孝正坐在灯下,苦思是否还有其他出路,忽然看见来电显示,心跳骤然加快。
“佛爷!”他几乎是立刻接起,声音里藏着压抑不住的紧张。
“我和缅娜商量过了,这次就帮你一把。
过两天她会带五十个兄弟去港岛,替你解决韩琛!”电话那头传来八面佛沉稳的声音。
倪永孝握着话筒,指尖微微发颤,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微哽:“佛爷,往后二十年,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您指哪我打哪,绝无二话。”
在他心里,要除掉韩琛并不难——只要肯出价,不怕死的人有的是。
别说一个韩琛,十个也早该倒下。
真正棘手的是事后局面:韩琛如今是忠信义的人,动他,等于当众扇忠信义耳光。
而他自己,则是八面佛手下的人。
若未经佛爷点头擅自行动,不仅与忠信义结下死仇,更会触怒背后的靠山。
一旦两面受敌,哪怕成功复仇,倪家上下恐怕也难逃灭门之祸。
他恨韩琛不假,可绝不允许全家为这一口气陪葬。
挂了电话,八面佛转头对女儿说道:“缅娜,明天你亲自走一趟港岛,带五十个人过去,帮永孝办这件事。”
“明白,爸。”缅娜应得干脆利落。
另一边,倪永孝放下手机后,缓步走入家中祠堂,在父亲倪坤的遗像前静静伫立片刻,随后点燃三炷香,神情肃穆地插进香炉。
“爸,再等几天,儿子就要给您讨回公道了。”他低声说着,深深鞠了三个躬,脊背挺直如松。
祭拜完毕,他唤来三叔。
“三叔,佛爷答应出手了,缅娜这两天就会带人过来,帮我们收拾韩琛。”
三叔闻言,眼角一跳,脸上终于浮现出久违的亮色:“好啊……这下老爷子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这些年来,父子俩的仇一直压在心头,一日未忘。
可韩琛背后有忠信义撑腰,势力盘根错节,他们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隐忍蛰伏。
当年倪家鼎盛时自然无所畏惧,可如今早已今非昔比,贸然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如今八面佛终于松口,无疑是雪中送炭。
但转念想到倪永孝刚才许下的承诺,三叔不禁皱眉:“阿孝,你说把二十年交出去……真的值得吗?”
“只要能让我爸瞑目,二十年算什么?”倪永孝目光冷峻地望向窗外,“这笔账,我已经憋了太久,不能再拖了。”
三叔默然。
他也清楚,如今韩琛羽翼已丰,实力与倪家不相上下,两人之间本就血债累累,注定只能活一个。
若是迟迟不动手,将来被反噬的,很可能是他们自己。
“佛爷有没有说人什么时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