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翻着本月的账本,占米仔从楼梯口上来。
“老大。”
“讲。”
“托尼他们在旺角那边动作太大,抢地盘动静不小,有些小帮派已经开始抱怨,外面风声不太好听。
要不要压一压,让他们收手一点?”
程子龙眼皮都没抬,淡淡回道:“不必。”
“托尼现在是旺角堂的堂主,招人扩势,本就是分内之事。”
毕竟堂口得有个堂口的架势,总不能还像从前那样稀稀拉拉几个人撑场面。
那些小帮小派不用去理,既然走的是这条路,被人动一动手脚也算平常,他们要是有胆子,自然会找回来。
“你去跟托尼讲,他要钱,我给钱;要人,我出人。
放手干,别缩手缩脚。
现在他不是单打独斗了,背后站着的是百年老店和联胜!
我只有一句话——给我在旺角稳住脚跟。
刚搭起的架子,要是被人三两下就掀翻了,那不只是他丢脸,整个和联胜的脸面也全砸进去了。
是我一手把他扶上去的,他要是栽了,我水龙哥的脸往哪儿搁?”
“明白,老大!”占米仔应了一声,语气恭敬。
几乎同一时间。
台背。
健合会的别墅里,刘健正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
他看书可不是摆样子给人看的,而是真正在读。
早年没当上会长时,他也混过本地挂的角头组织,可那些地头蛇比港岛的还排外,外来的根本插不进脚。
湾湾这地方,因着历史原因,江湖上分成了本地挂和外省帮两大块。
外省帮里最响亮的,就是三联帮和松林会社,骨干大多是当年从大陆过来的老辈人。
他们还没来之前,岛上压根没有成气候的大社团,只有些地方豪强拉起来的小团伙。
这些角头虽也收保护费、做走私、碰点违禁品生意,但说到底更像半公开的地方势力,跟街坊邻里关系处得还不赖,一般只守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极少往外扩张。
刘健不是本地人,进了角头也难被重用。
后来他干脆铤而走险,在闹市开枪,故意让差佬抓进去,在绿岛关了几年。
也就是那段日子,他在牢里结识了几位真正有分量的人物,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也正是在跟这些人交谈时,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粗浅——人家随口一句典故、一段名言,他听都听不懂,只能赔笑附和。
从那天起,他发誓改头换面。
出狱之后,他彻底甩掉了过去那身混混气。
一有空就啃书本,穿西装、打领带、喝红酒,把自己活成了上流人士的模样。
他自己这样,也要求手下弟兄照着来。
在他的地盘上,想往上爬,光会打架没用。
要么有别人比不了的本事,要么就得有学问,最好还有张像样的文凭。
不然,休想出头。
就连他手下最疯最狠的阿坏,也是顶尖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大哥,咱们订的那批货,已经到港了!”白毛阿坏走进来,低声汇报。
刘健听了,缓缓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淡淡道:“电话拿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