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做个中间人,把这事压一压,别闹大。”
“眼下正是社团换届的关键时候,你在外面树敌太多,对将来没好处。”
“我们这些老家伙投票,也得看谁能稳得住局面,别给组织惹乱子。”
听完这番话,程子龙微微一笑。
“邓伯,您都亲自出面了,按理说我该给您这个脸。”
“但这笔账,不能就这么轻轻揭过——他烧了我的仓库,总得有个说法。”
“您说得没错,我也是争那个位置的人。
要是被人踩在头上撒野还一声不吭,您觉得长辈们会挑这种软脚虾当坐馆吗?”
这话一出口,邓伯一时竟接不上来。
江湖上选龙头,固然不想要那种天天惹祸的莽夫,可更不会要一个任人欺负、忍气吞声的窝囊废。
出来混,图的就是个不受欺压。
要是带头的都这么怂,底下兄弟还能待得住?不出几天就得散伙。
“那你准备怎么办?直接动手除掉韩琛?”
邓伯盯着他问:“真动了他,你跟倪家就彻底撕破脸了,往后没得转圜。”
“不至于。”程子龙摇头,“韩琛到底是倪家的堂主,我也不想把事做绝。
我这次只是想拿回点利息——他烧了我的货仓,我要他赔两个亿,不过分吧?”
“两亿太多了。”邓伯皱眉,“谁都不是傻瓜,你那仓库值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
开口太狠,大家都难收场。”
“这样,我来做个决断,让韩琛赔八千万,你看如何?”
其实那货仓最多值三千万,八千万已是翻倍有余,单论利益,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可问题是,邓伯这般强势插手,程子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只是眼下根基未稳,他也没资格硬顶,顺势下台阶也未尝不可。
“既然邓伯开了口,那就依您说的办。”
“好!”邓伯满意点头,随即拨通电话,把结果告诉了倪坤。
倪坤早料到这事不可能不了了之。
毕竟火是你点的,钱多钱少是其次,面子不能丢。
赔得太少或干脆赖账,都是打人脸上,传出去以后谁还服你?
他原本预估,七八千万是跑不掉的。
事情定下后,倪坤当晚便打给玛丽。
电话响时,玛丽正坐在桌前,饭菜摆了一桌,却一口也咽不下。
“铃铃铃——”
她急忙抓起话筒。
“喂?”
“来我家一趟,和邓伯那边谈妥了,细节当面讲。”电话那头传来倪坤的声音。
挂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玛丽已出现在倪家大宅门口,身边跟着韩琛的头号手下傻强。
“你,在外面客厅守着。”倪坤对傻强说,“我和玛丽在书房谈话,不准任何人靠近偷听,听清楚没有?”
“明白,倪先生,我一定守住,谁也别想靠近!”傻强挺直腰板应道。
这回两人进书房的时间,比早上那次还久。
傻强站在外头,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等他们再出来时,玛丽双眼通红,发丝也有点凌乱。
“嫂子,你还好吧?”傻强连忙上前问。
“没事。”玛丽摆摆手。
“那八千万,要是你一时拿不出,我可以先垫上。”倪坤忽然开口。
“什么八千万?”傻强一脸茫然。
“已经谈好了,阿琛烧了沓水龙的货仓,赔偿免不了。但不用两个亿那么高,八千万结清就行。”倪坤解释。
“八……”
“谢谢。”
傻强刚想说话,却被玛丽打断,“八千万,我能凑齐。”
“行,能凑到就好。”倪坤点头,“不够随时提,钱凑齐就尽快送过去,拖久了怕出变数。”
离开倪家大宅时,傻强从后视镜里看见倪坤站在门廊下目送他们离去,忍不住感叹:“倪先生对琛哥真是没得说,这份情义……”
“闭嘴!”玛丽突然厉声喝止。
傻强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低头专心开车。
车子驶离太平山后,他偷偷瞄了眼后视镜里的玛丽:“嫂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呼——”玛丽深深吐出一口气,“去寮屋。”
港岛的寮屋,指的是那些占地私建的棚户,屋子大多用铁皮、木板搭成,因此也叫铁皮屋、木屋。
当年许多难民逃来港岛,落脚时便自己搭屋安身,久而久之聚成了片。
她和韩琛从小生活的屋邨边上,就有一大片这样的旧屋区。
她说的,正是那里。
韩琛发迹后,在那片区域悄悄置了一小块地,藏了些东西,平日极少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