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他。
或者说,她对他的态度很“特别”。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口称“太子殿下”,但行完礼,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没有谄媚,没有畏惧,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点点见到“熟人”的放松。
因为两人常在乾清宫碰面,康熙有时会让他们一起用些点心,或是考校太子功课时,也让朝颜在旁边听着。
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
朝颜会跟太子讲宫外的趣事,讲她两个哥哥怎么爬树掏鸟窝结果被阿玛训斥,讲庄子上那头倔脾气的驴。
太子听得津津有味,这些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鲜活世界。
太子也会跟朝颜显摆他新学的文章,或是炫耀皇阿玛新赏的宝贝。
朝颜则会很给面子地鼓掌,用带着崇拜(至少表面上是)的语气说:“太子殿下懂得真多!”
偶尔,她也会“无意间”提出一两个小问题,角度刁钻,反而能引发太子更深的思考。
在朝颜面前,胤礽可以暂时放下储君的包袱,像个普通的八岁男孩一样,分享喜悦,甚至抱怨一下某个师傅布置的课业太多太难。
朝颜则会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他,或是想出些有趣的小游戏,两人偷偷在偏殿玩一会儿。
康熙乐见其成。
太子的成长环境确实缺少同龄的、心性纯良的玩伴。
朝颜出身高贵,家世清白,性子伶俐又不失稳重,最关键的是,她似乎能天然地让太子放松下来。
有她伴着,太子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
于是,在康熙的默许甚至乐见下,朝颜与太子的关系迅速升温,变得非常要好。
宫中上下都看得明白,这位乐安县主,不仅是贵妃的心头肉,皇上的开心果,如今更是太子殿下眼前的小红人。
对于这份“友谊”,朝颜心里门儿清。
她看着眼前这个尚且带着稚气,眼神中还有着属于孩童清澈的太子,心中暗自思忖。
现在的胤礽,是被康熙捧在手心、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储君,对皇阿玛充满了孺慕和依赖。
这个时候把那个历经两废、心灰意冷的正史太子魂拉过来,且不说技术难度和风险,光是情绪的巨大落差和可能产生的激烈反应,就极难控制,很容易引火烧身。
不行,时机未到。
她的计划是,先打好感情基础。
让现在的太子真正信任她、依赖她。
等到他十几岁,经历了更多事情,心智更为成熟,也对皇权、对父子之情有了更复杂的认知,甚至开始感受到来自兄弟们的压力和皇阿玛那日益挑剔的目光时……那时,才是引入“成熟版”太子灵魂的最佳时机。
至于眼前这个尚且“纯真”的小太子……
朝颜看着他因为赢了一个简单的翻绳游戏而笑得开怀的模样,心中轻轻一叹。
他本质上,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被架在储君之位上的孩子。
若她的计划成功,这个意识或许会消散,或者被覆盖。
‘到时候,’朝颜在心中对系统夭夭说,‘就用我积攒的部分功德,送他去投个好胎吧。下辈子,别再生在帝王家,找个寻常的幸福温馨人家,平安喜乐地过一生。’
这,算是她利用这份“友谊”的一点补偿,也是她能为这个尚且无辜的小灵魂,所做的最好安排了。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巩固她在宫中的地位,加深与康熙、太子乃至贵妃的联系。
未来的路还长,她需要更多的筹码和更稳妥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