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安顿好没两天,门铃响了。
叶子透过猫眼一看,是孟宴臣。
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但似乎勉强收拾过自己,只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憔悴和灰败,无法掩盖。
叶子顿了顿,打开了门。
顾寄明就站在她身后,手臂自然地揽住她的腰。
孟宴臣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只手上,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痛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叶子……”他声音干涩,带着卑微的乞求。
叶子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礼貌的疏离,她侧过头,对顾寄明自然地介绍道:“寄明,这位是孟宴臣,我前男友,文简的生物学父亲。现在……没什么关系了。”
前男友。
生物学父亲。
没什么关系了。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捅进孟宴臣的心脏,然后狠狠搅动。
他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呆呆地看着叶子,又看向她身边那个俊逸从容、与她是如此登对的男人。
顾寄明闻言,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对孟宴臣微微颔首,态度客气而疏离:“孟先生,你好,常听叶子提起你,谢谢你之前对她们母子的照顾。”
他的姿态,是胜利者才有的从容和大度。
孟宴臣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他想质问,想哀求,想不顾一切地把她抢回来。
可当他看到叶子那双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请勿打扰”意味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一片绝望的灰烬。
她看他的眼神,和看街上任何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从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从他默许(哪怕是无心)她的人生被摧毁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他喉咙哽咽得发疼,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好。打扰了。”
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电梯,背靠着冰冷的轿厢,缓缓滑坐在地上,终于再也忍不住,压抑地痛哭失声。
他失去了她。
永远地失去了他在这世上最爱的人。
他只犯了那一次错,那一次源于傲慢与偏见的错,就生生错过了他生命中最宝贵的光。
此后的余生,孟宴臣没有再找过任何女人。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国坤集团和抚养孟文简上。
他成了一个无可指责的父亲,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他依旧关注着叶子的消息,知道她和顾寄明很幸福,知道他们在医学上都取得了更高的成就,知道他们后来又有了一对可爱的儿女……
他再也没有越界一步,只是像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停留在她生活的边缘,守着那份深入骨髓的爱与悔,了此残生。
他尝尽了爱而不得、永失所爱的极致痛苦。
这,就是叶子给他的,最后的,也是最彻底的报复。
而叶子,握着顾寄明温暖的手,看着怀里咿呀学语的女儿,和跑来跑去活泼可爱的孟文简,露出了真正释然而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