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的脸红扑扑的,在领导们各自不同的眼神中用力的点了点头,“过年好余哥!”
她知道,余山这一声,不仅仅是打招呼,也是给了她一份保障。
余山最后回到了自己曾经的诊所前,坐在了旁边的公共椅子上,怔怔的看着,
阳光透过行道树的枝叶,在他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城市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隔开,显得有些遥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啪嗒一声点燃。
。玻璃窗擦得很干净,能看到里面熟悉的格局,甚至似乎还能看见自己曾经坐过的诊疗椅的模糊轮廓。
一切仿佛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变了。不再是那个为了生计每日开门的牙科诊所,它变成了一座被精心保存起来的“纪念品”,一个与他有关、却又不再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这种被安排、被定义的感觉,像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那些鲜活的回忆之上。
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椅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思绪有些飘远。那些曾经在这里进进出出的老主顾们,他们牙疼时的愁容,补好牙后的轻松笑容,家长里短的闲聊……这些生动的画面,在这刻意维持的“原貌”面前,反而显得有些失真了。
他千里迢迢回来,想触摸的是一段带着烟火气的过往,却不期然撞见了一个被抽离了生活气息的标本。
这份周全的保护,像一种无形的隔膜,让他这个本该最亲近的“主人”,竟感到了一丝格格不入的客套。
余山忍不住自嘲般的笑了笑,自己又矫情什么呢?
如果不是这份“刻意”,自己哪怕是连这份“标本”都见不着了吧,往日的记忆也将会彻底的成为回忆,自己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余哥?”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余山唤醒。
余山抬头,张桃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张桃?你怎么来了?”
张桃笑了笑,然后看向了诊所,“或许是和余哥你一样,毕竟是工作了十多年的地方,来这里和诊所说一声过年好。”
余山的心头微微一颤,看着张桃那张总是带着爽朗笑意的脸庞,此刻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比余山记忆中的样子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她的眼睛依然明亮,只是眼波流转间,似乎沉淀了一些余山读不懂的、更深邃的东西。
“我……”余山喉咙有些发干,那句“你怎么来了”问出口后,他才觉得多余。
张桃的回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对这家诊所,她同样倾注了太多无法割舍的情感。
这十年并肩工作的日日夜夜,那些忙碌、琐碎却充满人情味的片段,是他们共同的烙印。
“是啊,过年好。”余山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重复着这个简单的问候,目光却无法从张桃脸上移开。
诊所的玻璃窗映着他们的身影,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提醒着他们曾经是这里的主人,是那些鲜活故事的一部分。
而现在,物是人非,唯有这份共同的回忆和眼前的人,才让这凝固的“标本”重新有了呼吸。
张桃走近了几步,和他一起并排站在人行道上,面对着那扇紧闭的门。
她没有看余山,视线也落在诊所的招牌上,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像是在对旧日时光微笑。阳光穿过树梢,在她肩头跳跃,也照亮了她眼角细微的纹路。
“这里,”轻轻声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声音带着一种混合了怀念和释然的平静,“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就好像我们昨天才刚锁门下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