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草原温度很低，积雪足足有三十公分厚，一座帐篷坐落在草原的山丘下，冒着袅袅炊烟。
“孩子他爸，你辛苦了，快喝点马奶酒暖暖身子吧！”乌兰其其格站在毡房内，裹着绛红色镶银边的蒙古袍，身形如草原上的白杨般挺拔而舒展。
五十年的风霜在她脸上刻出沟壑般的皱纹，从眼角辐射至太阳穴的纹路深如车辙，那是长期眯眼抵御烈风与骄阳留下的印记。
那穿着蒙古袍的汉子点了点头，盘膝坐了下来，将热气腾腾的马奶酒一饮而尽，然后才似乎放松了一样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还顺利吗？”乌兰其其格看着丈夫乌日图问道。
“顺利倒是顺利，没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孩子的检查结果，唉，”乌日图眼中闪过了一丝疲劳与悲伤。
“不好吗？”乌兰其其格有些紧张的站在原地，手搅着衣摆看着他。
“医生说是治不了，还说是什么发育迟缓症，是一种基因罕见病，大概率只能长这么大，”乌日图看着帐篷中的火炉，心头却冷的像是一块寒冰。
乌兰其其格的眼睛红了，她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帐篷的地毯上，怔怔的看着已经入睡的孩子，正是今天在火车上缠着帝王的那个小男孩。
“听说魔都和首府的医疗条件好，要不带阿日斯兰去那里看看？”乌兰其其格不愿意放弃。
“没有的，医生说这是绝症，在全世界都没有解决的办法，带着孩子到处跑，只能是让他更辛苦，”乌日图摇了摇头，表情中带着几分绝望。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帐篷内回荡，忽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打破了这有些哀伤的氛围。
乌日图的脸色猛然一变，“不好！是狼群找不到食物，下山来找麻烦了！羊圈！”
乌兰其其格也脸色一变，忙从柜子里拿出了匕首，还递给了乌日图一把长刀、
乌兰其其格递来的长刀还带着毡柜里的暖意，乌日图五指收拢的瞬间，刀柄已与掌心的茧痕严丝合缝。
帐外狼嚎如鬼魅般撕扯着夜风，他掀帘而出时，零下三十度的寒气立刻咬上了他的睫毛。
积雪在月光下泛着青蓝色的死寂，山丘轮廓被狼群移动的黑影切成碎片。羊圈里传来羔羊惊恐的挤踏声，木栅栏正在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撞击——至少二十匹饿狼正用肩胛轮流冲撞围栏，为首的巨狼人立而起时，竟几乎有半人高。
点火把！乌日图吼声未落，乌兰其其格已将浸透獭油的布团捆上木杆。火焰腾起的刹那，狼群骤然退后数步，无数点幽绿的光在黑暗中浮动如鬼火。
但饥饿终究战胜了恐惧，一匹瘦狼突然从侧面窜入羊圈，獠牙精准咬向孕羊的喉管。
乌日图的长刀比狼牙更快，银光劈开雪幕时，温热的狼血喷溅在雪地上绽出朵朵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