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相识,也就不需要拘谨什么,罗汉元一直很照顾颜如玉和张敏莉,颜如玉还主动地敬了他一杯酒。
张星云见状,暗示张敏莉也敬一杯酒。
张敏莉只好也敬了罗汉元一杯酒。
罗汉元很惊讶地看着她,问:“你居然会喝酒?”
张敏莉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其实我也不会喝酒,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喝酒。”
罗汉元笑了笑,和她碰了杯,一饮而尽。
张敏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一饮而尽,犹犹豫豫地喝了一口,想了想又再喝了一口,最后索性一口气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
罗汉元再次对她笑了笑,转身和张星云聊起厂里的事情。
张星云已经在厂里上了四年的班,是一名大烫,工资还算挺高。罗汉元虽然是包装组组长,但他很年轻,年龄没有超过二十岁。
两杯啤酒下肚,第一次喝酒的张敏莉双颊开始出现一丝潮红,脑袋也开始有一种发晕的感觉。
她知道酒是会醉人的。
她想起小时候,张坚定请她爸爸喝酒,她爸爸喝得酩酊大醉,回家之后居然哭哭咧咧,一个劲地埋怨自己没有能耐、照顾不好家人,把家人吓得不轻。
长大了,懂事了,张敏莉才明白她爸爸之所以会酒后大哭,其实就是借着酒劲,释放自己。
她也明白,其实不是她爸爸没有能耐,只是这个家有太多迈不过去的槛,家里老的老、病的病、小的小,她爸爸能维持着这样一个家,已经很了不起了。她爸爸一直任劳任怨、一直默默地付出,从来没有叫苦叫累,从来没有嫌弃他那抱着药罐子的妻子。
她打心底佩服她爸爸。
在她的心目中,她的爸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
也许是喝了酒吧,她再一次想起了家人;也许是酒精的刺激,这一次思念之情来得格外猛烈!
热闹的街景,熙熙攘攘的街头,却是他乡异地。故乡纵使地偏人穷,家里纵使凄风苦雨,但最为让人惦念,难以忘怀。
小小年纪的张敏莉,如今却要饱受思乡之愁,想家之苦。
张敏莉看着杯中的酒,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像大人那样,借酒消愁呢……
张敏莉不知道自己睡到了几点。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已经是第二天,而她居然睡在颜如玉的床铺上。
本来,她睡在上铺,颜如玉睡在下铺。
她起了床,发现颜如玉正坐在她的床铺上,对着镜子挤青春痘。
她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一个劲地喝酒,最后喝多了,又哭又笑的,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你背回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依稀记得昨晚自己想家了,就像大人那样借酒浇愁,可喝多了几杯,她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如玉的床上,就又问了一句。
“你喝醉了,我怕你从上铺掉下来,就让你睡在我的床铺上。”
张敏莉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喝酒就喝醉,而且还要麻烦颜如玉他们。
酒真的是会醉人的。
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又问:“我喝醉了,那昨晚是谁付钱的?”
颜如玉告诉她:“昨晚你又哭又笑的,我和星云都很担心,都忙着照顾你,钱是罗汉元付的。”
张敏莉再次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了张星云和颜如玉,还要罗汉元帮她付钱。说好是她请客的,她寻思着自己得找一个机会,把钱还给人家罗汉元。
颜如玉穿着一件漂亮的睡衣,下床坐在张敏莉的身边,关心地问:“你是不是又想家了?”
张敏莉知道颜如玉能看穿她的心思,也就不再隐瞒。
颜如玉搂着她的肩膀,劝导道:“既然出了门,就不要轻易想家。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离开家,也都要学着长大与独立。你不要整天胡思乱想,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安安心心地挣钱,以及多学一点东西!”
张敏莉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啊,一味地想家,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安安心心地多挣一点钱,好改善家里的状况。
她悄悄地下了一个决心,要把那一份思念之情藏在心底最深处。
颜如玉又说:“昨晚,我听罗汉元说厂里的人事部有他的一个亲戚,如果我想调到车间,他可以帮我说一说。我是已经决定了,要到车间多学一点东西,如果你也这样想,我们就一起找罗汉元,让他帮我们这个忙。我们还年轻,多学一点东西,对将来会有好处的。”
张敏莉已经习惯了包装组的工作,但颜如玉这样说,她觉得是这个道理,便答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颜如玉和张敏莉找到罗汉元,要他帮这个忙。
罗汉元答应了。
张敏莉提出要把昨晚的钱还给罗汉元,但罗汉元不肯要。
第三天,颜如玉和张敏莉顺利调入车间,成了针车学徒。
这是一个更为繁杂与辛苦的工种,但只要学成了,工资可比包装组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