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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锈海围城老心脏的守望者(1 / 2)

“告诉我,‘老心脏’……那个水泵站,最关键、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在哪里?”

安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静力量,在这片被恐慌笼罩的避难所里清晰地回荡,瞬间压过了低泣和杂乱的呢喃。

所有目光——惊恐的、绝望的、麻木的——再次聚焦在她身上。老莫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在无尽黑夜中看到了一颗虽然遥远却真实存在的星辰。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那沙哑的嗓音急切地说道:

“入…入口!主闸门!还有…控制阀室!他们…他们肯定先破坏那里!让水倒灌…或者…直接炸掉它!”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隧道深处,那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声传来的方向。

“带我去!”安娜斩钉截铁,同时快速扫视着周围。她的身体依旧虚弱,能量近乎枯竭,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硬碰硬绝对不行,必须利用环境和一切可能的手段。

“跟我来!”老莫里此刻也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仿佛安娜的决心点燃了他早已沉寂的血性。他不再佝偻着腰,而是挺直了那瘦小的身躯,拄着骨杖,快步向着水泵站的方向走去,速度竟比之前快了许多。

安娜紧随其后。几个稍显年轻的遗民对视一眼,一咬牙,也拿起身边能充当武器的东西——生锈的铁管、磨尖的金属片、甚至只是几块沉重的石头——跟了上来。他们眼中依旧充满恐惧,但一种保护家园、保护最后希望的原始本能压倒了恐惧。

隧道很快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用粗糙金属板和废旧管道焊接而成的简易栅栏门。门外是一个相对开阔的、人工开凿出的石台,下方就是那条奔流的地下暗河。而对岸,大约二十米外,就是那个被称为“老心脏”的古老水泵站。

水泵站依附着巨大的洞壁而建,主体结构是暗沉的、布满锈蚀和苔藓的巨石与厚重的旧时代合金混合体,风格粗犷而坚固。几个巨大的进水口如同巨兽的喉咙,不断吞噬着暗黑的河水,发出低沉的轰鸣。一根极其粗大的主输出管道如同动脉般从泵站一侧延伸而出,深入上方的岩层,将净化后的水输送给整个遗民聚落。泵站上方有一个控制室,窗户狭小,透出微弱的灯光。

连接石台与水泵站的,是一座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金属吊桥。此刻吊桥被提升了起来,这是遗民们最基本的防御措施。

然而,这脆弱的防御显然无法阻挡即将到来的敌人。

远处的水道上,已经能够看到两道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利剑般划破黑暗,伴随着高速马达的嗡鸣声,正迅速逼近!一艘大约五六米长、造型尖锐、覆盖着暗色装甲的武装巡逻艇正破浪而来!艇首站着一个身影,正是那个穿着标准制式装甲、气息冰冷的堡垒守卫士兵。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巡逻艇的上方,一个模糊的、流动的暗影正低空悬浮着——那个复眼追兵!他\/它根本不需要船只,那流动的装甲似乎能让他\/它直接在水面或空中诡异地滑行!那颗幽蓝的复眼如同鬼火,冷酷地扫描着泵站和石台。

“他们来了!”一个跟在后面的年轻遗民声音发颤地喊道,手里的锈铁管几乎拿捏不住。

老莫里的脸色更加苍白,但他死死握紧了骨杖,看向安娜:“姑娘…怎么办?”

安娜的大脑飞速计算着。距离、环境、敌我力量对比……对方有高速载具、高能武器、还有一个诡异强大的复眼追兵。己方只有一群面黄肌瘦的遗民、简陋的武器、一座吊桥和一个古老的水泵站。

硬守平台等于送死。必须利用水泵站本身!

“放下吊桥!”安娜突然命令道。

“什么?!”老莫里和周围的遗民都惊呆了,“放下桥?那他们不是直接冲过来了?!”

“相信我!”安娜的目光锐利如刀,语气不容置疑,“放下桥!然后,所有人,立刻退回隧道,守住栅栏门!没有我的信号,绝对不要出来!”

她的镇定感染了众人。老莫里一咬牙,对旁边一个负责操作绞盘(一个用废弃零件拼凑的手动装置)的青年喊道:“听她的!放桥!”

青年虽然恐惧,但还是用力扳动了绞盘。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沉重的金属吊桥开始缓缓放下。

与此同时,安娜猛地看向老莫里:“告诉我,泵站控制阀室的具体位置!还有,有没有什么……能让水流短时间内异常暴涨的方法?比如……紧急泄洪闸之类的东西?”

老莫里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猛地爆发出醒悟的光芒:“有!有!控制阀室就在泵站一层,东侧!有个红色的巨大轮盘!那里控制着所有进水闸门!如果……如果把所有闸门同时提到最高……水流会瞬间暴涨到可怕的程度,甚至会形成短暂的漩涡!但那样对‘老心脏’的负荷极大,非常危险!而且……”他看了一眼那已经放下大半的吊桥和急速逼近的巡逻艇,“时间来不及了!”

“来得及!”安娜语速极快,“你们退回隧道!锁死栅栏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不要出来!”

说完,她不再有任何犹豫,在吊桥即将完全放平的瞬间,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

“姑娘!”老莫里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他看着安娜那义无反顾冲向泵站的背影,浑浊的老眼中涌出泪水,他猛地一跺脚,对着其他遗民吼道:“退!快退回去!锁门!”

遗民们慌乱却迅速地退入隧道,沉重的金属栅栏门被哐当一声关上,从内部锁死。

而此刻,安娜已经冲过了吊桥,踏上了水泵站那湿滑的金属平台。巡逻艇的马达声已经近在咫尺,探照灯的光柱几乎将她笼罩!

她根本来不及去寻找控制阀室的正门入口!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平台侧面一个通向下方水轮的检修梯!

想也没想,她直接翻身而下,抓住冰冷的、长满滑腻苔藓的梯子,快速向下爬去!

咻!咻!咻!

高能激光束几乎是擦着她的头顶射过,打在泵站厚重的石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那个冰冷的士兵已经举起了武器!

复眼追兵则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电子合成般的轻笑,悬浮在半空,幽蓝的复眼锁定了安娜的身影,但他似乎并不急于亲自出手,更像是在欣赏猎物的垂死挣扎。

安娜不顾一切地向下爬,下方是轰鸣的水流和飞速旋转的巨大水轮叶片带来的强烈气流!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

她终于爬到了泵站底层,这里是一个狭窄的、满是水渍的维护平台,旁边就是控制进水闸门的巨大传动机构!而那个鲜红色的、需要数人才能转动的紧急提升轮盘,就在几步之外!

但就在她冲向轮盘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那个冰冷的士兵竟然直接从巡逻艇上飞跃而下,重重落在平台上,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手中的能量步枪毫不犹豫地抬起,瞄准了安娜!

“停止抵抗,异常个体。你的数据很有价值。”士兵冰冷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

绝境!

安娜瞳孔收缩,几乎能感受到能量武器充能时产生的灼热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嘿!看这边!你们这些上城的杂碎!”

一声嘶哑却充满愤怒的吼声,从上方吊桥方向传来!

是老莫里!他竟然没有退回隧道!他不知何时爬到了吊桥的绞盘架上,用尽全身力气,将一罐不知道是什么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油脂,狠狠地泼向了那个正准备射击的士兵和悬浮在不远处的复眼追兵!

油脂劈头盖脸地淋了士兵一身,虽然没能造成伤害,却极大地干扰了他的视线和动作!几滴油脂也溅射到了复眼追兵那流动的装甲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似乎让他产生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

“老东西!你找死!”士兵恼怒地试图抹去面罩上的油脂。

就是这瞬间的机会!

安娜眼中闪过决绝!她没有试图去转动那个需要巨力的红色轮盘,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决定!

她将体内最后残存的、所有的星枢能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到琥珀钢织手套之中!然后,她没有攻击士兵,而是将闪烁着微弱琥珀光芒的双掌,狠狠地拍在了脚下维护平台的金属地板上一根粗大的、正在剧烈震动的供水主管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