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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灰烬重构(1 / 2)

时间,在这座被遗忘的钢铁墓穴中,仿佛被那滩仍在缓慢蠕动的深蓝胶质所吞噬,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腐蚀的细微嘶嘶声,以及伊芙琳·涅瓦粗重却竭力压制的喘息。

左臂传来的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彻底的、令人不安的虚无感。神经植入体大面积损毁,反馈回大脑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偶尔窜过的、代表系统彻底崩溃的错误信号流。她尝试动了动手指,没有任何回应,那截肢体如同不属于她的、沉重而碍事的附属物,无力地垂在身侧。断口处焦黑的伤痕边缘,纳米机器人的残骸闪烁着微弱的、濒死的红光,试图进行最后的修复,却只是徒劳。

【左臂神经肌肉系统:离线性。功能性丧失100%。】

【纳米修复单元储备:低于3%。无法执行复杂再生程序。】

【生物能量水平:41%(低)。Stiunt副作用开始显现:轻微震颤,认知速度下降12%。】

【外部威胁:未知生物胶质活性持续,扩张速率0.1厘米\/分钟。模因污染辐射强度:中低(缓慢衰减)。】

冰冷的数据流过伊芙琳的脑海,勾勒出一幅严峻的图景。她背靠着冰冷刺骨的控制台残骸,纯黑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的控制中心。黑暗是此刻唯一的庇护所,也是最大的威胁来源。那滩深蓝胶质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幽光,如同一个沉睡的、却随时可能再次暴起的活物。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焦糊血肉和那种独特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深海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不能倒下。“夫人”的任务尚未完成,样本a(汉娜)还在身边,而她自己,也绝不允许以这种狼狈的方式终结于此。

“灰烬狩猎者,从不空手而归,也从不……坐以待毙。”她低声自语,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磨砺过的坚硬。疼痛和疲惫是弱点,必须被隔离,被压制。

她首先处理最迫在眉睫的威胁——那条报废的左臂。它不仅是累赘,破损的接口和内部可能泄漏的生化液体更是潜在的污染源和安全隐患。

伊芙琳用还能动的右手,从腿侧应急包中抽出一根高强度碳纤维束带,用牙齿咬紧一端,熟练地在自己左肩关节上方狠狠缠绕了数圈,直到束带深深嵌入装甲下的仿生皮肤,彻底阻断了通往左臂的能量和液压供应。这是一种粗暴的物理性截流,能防止系统崩溃进一步扩散,也能在必要时……

接着,她取出一个小型激光切割笔,调整到最低功率的高频震荡模式。她没有丝毫犹豫,将切割笔对准左臂肩关节处一个预设的紧急分离接口——这是“灰烬狩猎者”标准改造体上的设计,用于极端情况下的断肢求生。

“滋滋滋……”

细微的切割声在死寂的控制中心内显得格外清晰。高温烧灼着复合装甲和内部的仿生结构,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糊味。伊芙琳的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眼神依旧冰冷,手稳得可怕,仿佛正在切割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几分钟后,“咔嚓”一声轻响,整条左臂齐肩而断,重重砸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断口处非常平整,露出了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和闪烁的电弧,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她的循环系统早已高度改造。

剧烈的、不同于之前的新型疼痛瞬间冲击着她的神经,但很快就被体内残存的镇静剂和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她迅速用高温密封胶粗暴地涂抹在断口上,止住了能量液的细微泄漏,也隔绝了外部污染。

做完这一切,她才允许自己靠着控制台缓缓滑坐在地,短暂地闭上眼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和体内能量的循环。失去一条手臂,战力大打折扣,但也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和隐患。现在,她更加“精简”,也更加……脆弱。

短暂的休息后,伊芙琳重新睁开眼,目光投向那滩深蓝胶质。它必须被处理。放任不管,天知道它会演化成什么样子,或者会引来什么。

强攻显然不行。能量武器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反应,物理攻击则容易再次被其纠缠。需要更巧妙的方法。

她挣扎着起身,开始在控制中心内搜索。Ω时代的前哨站,即使被海盗和后来的研究者粗暴改造,应该也会有一些基础的安全设备残留。

她的运气不算太坏。在一个半塌的储物柜深处,她找到了半箱过期已久、但封装尚且完好的Ω制式工业消毒剂\/中和剂。标签已经模糊,但化学式标识显示其主要成分是一种强氧化剂和蛋白质变性剂,常用于处理生化泄漏。

“聊胜于无。”伊芙琳掂量了一下罐子的重量。她又从一个被炸毁的仪器底座下,扯出了一段耐高温的复合软管和一个手动泵。

她将软管一端连接中和剂罐体,另一端接上手动泵,然后将泵的出口对准那滩胶质。她没有贸然直接喷洒,而是先小心翼翼地泵出了一小股试剂,试探性地射向胶质的边缘区域。

“嗤——!”

中和剂与胶质接触的瞬间,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反应!一股浓密的、带着刺鼻氯胺味道的白烟猛地腾起!那部分胶质如同被泼了强酸的活物般剧烈地翻滚、收缩、颜色迅速变淡,最终化为一滩浑浊的、不再具有活性的灰白色糊状物。

有效!

但伊芙琳注意到,只有直接接触试剂的部分被中和,周围的胶质似乎感知到了威胁,蠕动速度加快,甚至试图绕过被中和的区域,向着其他方向缓慢扩张。而且,反应产生的烟雾虽然似乎无毒,却极其刺鼻,可能会触发这个密闭空间内其他未知的危险。

不能慢吞吞地一点一点来。需要覆盖性处理。

伊芙琳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天花板上几段断裂的、原本用于喷洒消防泡沫或清洁剂的管道系统上。她忍着右肩的酸痛和左肩断口的疼痛,拖来一张扭曲的金属工作台,攀爬上去,用右臂和牙齿配合,艰难地将自己制作的临时喷洒装置与那段破损的管道系统对接起来。

她拆下了管道末端的几个喷头,让出口更大,覆盖范围更广。然后,她将手动泵固定在管道上,开始以一种稳定而快速的节奏,持续泵送中和剂!

“嗤嗤嗤——!”

大量的乳白色中和剂通过管道系统,如同人工降雨般,均匀地洒落在那片不断蠕动的深蓝胶质上!

更加剧烈的反应发生了!整个胶质区域都沸腾了起来!大片大片的白色烟雾如同蘑菇云般腾起,几乎充满了大半个控制中心!刺鼻的气味浓烈到让人无法呼吸!视野变得一片模糊!

伊芙琳提前屏住呼吸,并启动了装甲内循环系统(虽然能量消耗加剧),死死盯着下方的反应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