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的脸颊“唰”地红了,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支吾道:“属、属下才不嫁人!属下要一辈子跟着主子!”
宋时愿还是头一回见青樱羞赧至此,觉得分外有趣可爱,忍不住继续打趣:“成了亲也一样可以跟着我呀,这不冲突。若是将来遇到心仪的男子,定要告诉我。我和王爷替你把关,若真是良人,我必定风风光光地为你置办嫁妆!”
青樱刚想说“这于礼不合”,宋时愿便笑着打断:“不只是你,春桃、芍药她们几个,将来都是一样。我呀,向来不偏心。”
青樱闻言心下一暖。
眼圈瞬间就红了。
宋时愿见状问道:“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青樱慌忙用指尖揩去眼角的泪,努力挤出笑容:“没、没事……主子,就是……就是从来没有人对奴婢这么好过,奴婢心里……受不住。”
她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起家里的事。
“属下在家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大姐,没几天就夭折了。”
“后来生了大姐,大姐长到九岁那年,病了。我娘不仅不心疼,还整天骂她,说’病秧子干不了活,白吃饭‘,连带着也骂我。”
“没几天,大姐就没了。她断气前,拉着我的手说,要学会帮娘干活,照顾好妹妹……这样,娘高兴了,就不会把我卖掉了。虽然那时候我才五岁,但我听懂了。”
“大姐走后,我就学着她的样子,踩着小板凳做饭、上山打猪草、笨手笨脚地照顾妹妹。手上、腿上经常被烫伤、割伤,但我一直告诉自己,大姐能做到,我也一定能行。”
“我拼命干活后,虽然我娘也没怎么开心,但骂我的次数是少了些,可没多久……我自己也病倒了。村里的赤脚大夫路过,瞥了一眼就说我得的是疫病,会传染人。”
“我爹娘吓得魂飞魄散,当天晚上就用破草席把我一卷,直接扔到了乱葬岗!我当时烧得迷迷糊糊,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大姐说,长大了就好了,我还没长大……”
“就凭着这最后一口气,我一点一点从死人堆里往外爬,指甲抠破了,膝盖磨烂了,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爬到了官道边……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我看到了追风。追风说,是王爷路过救了我,找来大夫治好了我的病。”
“我得的其实根本就不是疫病,只是严重的风寒。后来,王爷把我扔进了暗卫楼……我也终于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这是宋时愿第一次听青樱讲自己的故事。
她知道暗卫楼的训练有多苦,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就得从炼狱里爬出来。
但没想到,在青樱眼里,那段能吃饱饭、能凭本事活下去的日子,竟已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好日子。
宋时愿没忍住,起身走到青樱面前,伸出双臂,将青樱拥入怀中,抱了抱她。
青樱整个人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还从来没人这样拥抱过她。
连她娘都没怎么抱过她,更别提像这样的拥抱。
宋时愿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
在她耳边轻声道,“青樱,我改主意了,你晚点再考虑嫁人的事吧。”
青樱又是一愣。
宋时愿更紧地抱了抱她,语气带着疼惜:“我想再多宠你几年。女孩子成了家,即便夫君再好,总会有许多身不由己。我得趁现在,把我的青樱,往死里疼几年才行!”
“王妃……”
青樱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她觉得,她可以把命给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