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微微颔首,心中的戒备稍稍放松了一些,但远未到完全信任的地步。
“那就好。”她语气稍缓,“既然如此,我会尽力救治她。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了解更多关于她病情的细节,以及,你们这些年的经历。”
她需要知道,她娘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问了几个问题,宋时愿大致摸清了情况。
这十几年来,卓惟延几乎放弃了一切,化身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求医人,带着沉睡的秦昭月踏遍四海,寻访各种隐士名医、偏方奇术,耗尽无数心血财力,只求一线生机。
他刻意隔绝了所有来自大宁的消息,近乎偏执地避免与任何可能认出秦昭月身份的大宁人接触。
唯一一次例外,是数年前听说南境苗疆有奇人异士,可能精通蛊毒之术,他冒险带着秦昭月前去求医,但很快因苗疆排外且并无实质进展而迅速离开。
宋时愿瞬间想起镇南王的话。
看来他当年惊鸿一瞥,看到的果真就是秦昭月。
天色已彻底暗透,马车依旧在官道上疾驰。
既然确认了青樱无恙,也初步了解了情况,宋时愿暂时压下了更多疑问。
她话锋一转:“卓老爷,我可以随你去大周救治我母亲。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写一封信送回京城翎王府报平安。否则,翎王找不到我,掀起的风波,恐怕不是你我想看到的。”
“翎王?”
卓惟延一愣。
宋时愿坦然点头:“是。我与翎王的婚期就在两月后。此事京城人尽皆知,您,不知?”
卓惟延挑开车帘,目光射向车窗外随行的贡常,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带着压抑的怒火:“贡常,这就是你搜集的情报?只知道她是郡主,不知道她是未来的翎王妃?”
车外的贡常吓得一哆嗦,差点从马上栽下去,慌忙抱拳躬身,声音都带了哭腔:“主、主子息怒!属下,属下只注意到郡主医术超神和……和与夫人容貌相似,急着请您定夺,就……就忽略了这层关系,属下该死!”
卓惟延气得闭了闭眼,额角青筋微跳。
这货,可真是能耽误事儿。
大宁的翎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那是个连大周朝堂都忌惮三分的煞神!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宋时愿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更有底气。
语气却放缓道:“卓老爷不必过于担忧。我只需写一封简单的报平安信,告知翎王我因一件极重要的私事需离京一段时日,会尽快返回,让他不必挂念寻我。”
“信中绝不会提及您的身份、大周以及我母亲之事。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见卓惟延仍在蹙眉犹豫,宋时愿补充道:“这是最低限度的要求。若杳无音信,以他的性子,掘地三尺也会把我找出来。届时,若因此打扰到我母亲的静养,甚至引发更大的冲突,绝非你我愿见。”
卓惟延目光深沉地看了宋时愿片刻,似是在权衡利弊。
眼前这个少女,不仅有高超的医术,更有超乎年龄的冷静和谈判技巧。
她说的句句在理,且直接点明了最坏的后果。
最终,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做出了妥协:“好。信的内容,需我先过目。”
“可以。”宋时愿爽快答应。
几日后,马车终于驶入大周境内。
车速渐渐慢下,最终停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