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顺势倚在软枕上,语气“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皇帝,永安救了哀家,乃是大功一件,这赏赐,可不能薄了。”
宣庆帝心情复杂,但面上仍是带笑:“这是自然,永安郡主,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是朕能办到的,无有不允。”
宋时愿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清晰而坚定:“陛下金口玉言,臣女确有一不情之请,恳请陛下,收回将平阳郡主赐婚翎王为侧妃的旨意。”
宣庆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眸光变得锐利深沉,带着帝王的威压:“宋时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善妒,可是七出之条之一,尚未成婚便干涉夫婿后院,非贤妇所为。”
宋时愿毫无惧色,迎上皇帝的目光,条理分明地陈述:
“陛下明鉴,臣女并非善妒,而是为陛下、为朝廷、也为翎王府考量,方有此请。”
“其一,为陛下圣誉。陛下甫一回京,便收回成命,难免引人非议,恐有损陛下金口玉言之声威,若因臣女救治太后之功而换此恩典,则显得陛下赏罚分明,既全了孝道,又顾全了君臣之情,天下人只会赞陛下仁厚念旧,而非朝令夕改。”
“其二,为朝廷安稳,镇南王镇守南境,劳苦功高,其爱女平阳郡主赐婚‘侧妃’之位,恐令功臣寒心,非朝廷笼络藩王之道。不如直接取消此番赐婚,倒显陛下体恤臣子之心,令南境更加安稳。”
“其三,为王府和睦,强扭的瓜不甜,翎王殿下与臣女两情相悦,若中间硬插入一心另有所属的侧妃,日后王府后宅必然纷争不断,鸡犬不宁,恐耽误殿下为陛下分忧办事,亦非陛下乐见,求陛下成全臣女与殿下的一份纯粹,臣女必当尽心竭力辅佐殿下,为陛下效忠。”
三条理由,条条站在大义和利益的制高点上,滴水不漏,既全了皇家的颜面,又点明了利害关系。
宣庆帝听完,沉默了半晌,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宋时愿。
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子不仅有高超的医术,更有不凡的见识和胆魄。
最终,他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罢了,你说得,不无道理,朕便准你所请,李德全,拟旨,收回此前赐婚平阳郡主于翎王为侧妃的旨意。”
“臣女,谢陛下隆恩!”宋时愿深深一拜。
皇上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摆驾离开。
……
折腾一夜,回到青龙巷,宋时愿倒头就睡,直至日上三竿。
白芷伺候她起身时,才道:“主子,平阳郡主来了,在花厅等您快一个时辰了,不让奴婢叫醒您。”
宋时愿微讶,快速梳洗后前往花厅。
平阳郡主正静静地品茶,见她来了,放下茶盏,脸上并无怨怼之色。
“可用过早膳了?若没有,尝尝我丫鬟的手艺?她别的本事没有,这厨艺可是一绝。”宋时愿笑着邀请。
平阳本欲拒绝,但闻着空气中隐约飘来的食物香气,又见宋时愿态度真诚,便点了点头:“也好。”
移步膳厅,精致可口的早点摆了一桌。
平阳尝了一口水晶虾饺,眼神微亮:“果然美味。”
“喜欢就多吃点。”宋时愿笑道,“郡主一早来找我,可是有事?”
平阳放下筷子,神色平静:“我刚从宫里出来,太后都告诉我了,旨意,应该很快就到镇南王府了,我是来辞行的,准备回南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