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奇书拾里,众人小酒喝得正酣,话题也越聊越玄乎。
王宝藏眼睛紧盯着李冰奇,那神情不像是等着赏画,倒像是等着揭开什么惊天秘辛。
“哈哈哈,好!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没酒哪行!”
李冰奇朗声大笑,转头对孙光翼道,“光翼,再给大伙满上这坊子白干!今天宝藏既然问起,便是缘分到了。
但牵扯天地能量、古今玄妙的事,咱们不能空口白谈。
必须得配上这蕴藏地脉精华的老酒,在半醉半醒间,才能品出几分真味!”
说罢,他拿起竹筷,点了点桌上那碟炸得金黄酥脆的蚕蛹,眼神变得悠远:
“这是今天早上,我在坊茨镇早市上见到的。
满市场就数这袋青州蚕蛹最为饱满圆润,色泽金黄透亮。
我本来不想买,但那商贩偏偏拦在我跟前,态度十分恳切,非说今日有贵客登门拜访,蚕蛹是必须得上桌的下酒菜。”
说完,李冰奇略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追索之色,“等我钱货两清后,那商贩一转身便没了踪影。现在想想,这青州蚕蛹,怕是有人特意借他之手,送到我们眼前。”
李冰奇微微抬头,片刻后继续用他沉静而引人入胜的语调说道:
“说起这青州,自汉唐以来便是东方桑蚕重镇,更是陆海丝绸之路货物往来汇集之地。此地的蚕蛹,也向来是我们老潍县人钟爱的下酒小食。”
“《太平广记》有载,唐时‘天下唯北海(青州)绢最佳’。当年李白、杜甫同游齐鲁,亦曾留下诗句盛赞青齐大地的织造盛景:‘百里鸡犬静,千里机杼鸣’,‘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织不相识’。”
他环视众人,声音带着历史的沉淀感:“遥想当年,多少驼队、舟船,满载着绫罗绸缎、精美瓷玉,自青州出发,或西出阳关,穿越茫茫大漠,联通西域诸国,远至波斯、大食;
或南下扬帆,破浪远航,与异域互通有无。
这一根根蚕丝,这一粒粒蚕蛹,谁说它不曾编织过横跨大陆与海洋的壮阔史诗,承载着文明交汇的密码与气运呢?”
他眼中掠过一道深邃的光芒,仿佛要穿透历史烟云:
“说起这条贯通东西的商路,你们知道吗,就连‘丝绸之路’这个称谓的定名与广传,亦与我们脚下这片齐鲁大地、和一位德国学者的考察渊源颇深?”
不待众人回应,他便娓娓道来:“十九世纪末,德国地理学家费迪南德·冯·李希霍芬曾多次深入中国内陆考察。
同治年间,他重点探查山东,足迹遍及沂州、泰安、济南、章丘、博山、潍县等地。
后来,李希霍芬在其着作《中国》中,首次提出修建连接胶州湾与内地的铁路干线,并着重论述了胶州湾的战略地位。
也正是这位李希霍芬,在其研究中国与中亚的着述里,首次系统地将古代连接中国与西方的交通路线命名为‘丝绸之路’,此名遂传遍世界。”
“青州?李希霍芬?!”
王丹拿正夹起一颗金黄蚕蛹欲送入口中,闻言动作骤然一顿。
不仅是他,王宝藏与孙光翼也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脸上都难掩惊异。
李希霍芬——德国遗留档案中频繁出现的地质学家。还有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