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天池深处,无垠道海。
玄璞的意识悬浮在万道本源汇聚的漩涡中心,如同风暴眼中的一叶扁舟。混沌道韵化作无形根须,贪婪汲取着万千大道法则的精髓,他的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夯实、拓宽,向着传说中“万法不侵、混沌归一”的至高境界迈进。修为水到渠成般突破至元婴后期,并稳步向大圆满攀升。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这种飞速提升的快感中时,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源自世界本初的力量,如同潜藏的暗流,悄然触碰了他的感知。
这力量,并非生机勃勃的创造,而是万物终结的沉寂;并非秩序井然的法则,而是归于虚无的混沌。它冰冷、死寂、包容一切又毁灭一切,正是与混沌道韵同源而异象的——归墟本源!
“这是……归墟的气息?”玄璞心神剧震。万道天池,竟连代表终极“灭”的归墟本源也蕴含其中?
刹那间,关于归墟的零星记忆碎片涌上心头:青鸾祖地古籍中提及的“万物终焉之地”、幽冥血海试图召唤的“归墟之眼”、以及他自己在混沌钟碎片记忆中窥见的、那场导致混沌钟崩碎的大战中隐约涉及的恐怖存在……
归墟,是劫难,是终结。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毁灭的极致,是否也暗藏一线“无中生有”的涅盘之机?若能将混沌的“包容”与归墟的“终结”融为一体,是否才能真正触及“无始无终、无生无灭”的混沌真谛?
这个念头一生,便如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风险巨大!归墟之力,乃万法克星,侵蚀道基,腐化神魂,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试图触碰,最终皆道消神陨,化为归墟的一部分。一旦失控,他将万劫不复,甚至可能成为归墟降临世间的载体,带来无边浩劫。
但诱惑同样无穷!若能成功,他的混沌大道将彻底圆满,超脱生死,凌驾法则之上!届时,复活师姐柳青,将不再是逆天而行,而是执掌轮回、一念生灭!纵使面对幽冥血海背后的魔君、乃至那神秘的归墟源头,他也将拥有真正的抗衡之力!
是安于现状,稳步提升,待到修为足够再图后计?还是行险一搏,纳归墟入道,追求那至高无上的混沌归一?
玄璞的意识在万道洪流中沉浮,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挣扎。他仿佛看到了柳青消散前那决绝而温柔的眼神,看到了幽冥血海的嚣张气焰,看到了未来可能席卷诸天的归墟劫难……
“大道独行,当有斩破一切枷锁的勇气!若因畏惧而固步自封,何以守护珍视之人?何以执掌自身命运?这归墟之力是劫,亦是我的造化!”
“混沌包罗万象,岂能独缺‘终焉’?有生无灭,非圆满之道!唯有包容终始,方能真正超脱!”
一股明悟与决绝,自道心深处轰然爆发!玄璞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他不再抗拒,反而主动放开身心,以混沌道韵为引,小心翼翼地牵引那一丝精纯至极的归墟本源,缓缓纳入己身!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神魂中炸开!归墟之力入体的刹那,极致的冰冷与死寂瞬间蔓延,他的经脉、金丹、乃至神魂,都仿佛要被冻结、湮灭!远比幽冥血煞恐怖千万倍的侵蚀之力爆发开来!
“噗!” 玄璞当场喷出一口暗含道则碎片的鲜血,气息瞬间萎靡,肉身浮现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
万道天池剧烈沸腾,其他大道本源仿佛受到刺激,疯狂涌动,试图将这股“异端”力量排斥出去!内外交困,玄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
“坚守道心!混沌为炉,万道为火,炼化归墟!” 危急关头,玄璞以无上意志稳住灵台,疯狂运转《混沌归元经》雏形。识海中的混沌钟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轻轻震荡,发出定鼎鸿蒙的古老道音,强行稳住即将崩溃的识海。
他以自身为鼎炉,以万道本源为柴薪,以无上道心为火焰,开始了一场凶险万分的炼化!归墟之力如同桀骜不驯的太古凶兽,在他体内左冲右突,所过之处,生机灭绝,道则崩坏。但混沌道韵亦展现出其包容一切的恐怖潜力,不断吞噬、分解、融合这股毁灭性能量,将其转化为一种灰蒙蒙的、同时蕴含着创生与终结意境的的全新力量——混沌归元之力!
这是一个无比痛苦而缓慢的过程,每一息都如同千年。玄璞的肉身在毁灭与重生中不断循环,神魂在寂灭与苏醒间反复煎熬。他的气息时而强盛如烈日当空,时而微弱如风中残烛。
万道天池外,玉衡真人与天权长老脸色骤变。
“不好!此子竟在引动归墟本源!他疯了不成?!” 天权长老骇然失色,欲要出手强行中断。
“且慢!”玉衡真人目光灼灼,死死盯着池中那道在毁灭与新生中挣扎的身影,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他在……融合!混沌与归墟,两种对立本源,他竟想融为一体?!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敢如此行事!”
“太冒险了!万一失败,他必死无疑,甚至可能引动天池暴动!”天权长老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