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交手机吗？万一有急事……”有人小声抗议。
“这是规则。”
管理员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机械的冷酷，“也是为了你们的……沉浸式体验。”
在他的逼视下，以及张姐带头“配合工作”的劝说下，大家不情不愿地开始上交手机。
那小小的发光体，现代人安全感的重要来源，被一一投入黑暗的木箱，如同石沉大海。
轮到我时，我犹豫了一下，指尖划过冰冷的手机外壳，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一种与外界彻底断联的剥离感，瞬间攫住了我。
“现在，宣读游戏规则。”
管理员继续说道，像在念一段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古堡噬魂》主题，背景是你们闯入了一座被诅咒的古堡，需要在规定时间内，破解所有谜题，找到最终的钥匙，打开出口大门。过程中，可能会有……轻微的惊吓元素，请做好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深陷的眼窝在跳动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幽深。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只是游戏效果。不要暴力破坏道具。如果中途无法承受，可以通过对讲机呼叫我们，申请退出。但一旦退出，视为团队挑战失败，将影响各位的……考评结果。”
他特意加重了“考评结果”几个字，像一种无声的威胁。
“好了，祝你们……游戏愉快。”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僵硬、毫无笑意的笑容。
之前带路的年轻男人走上前，手里拿着一串古老的、锈迹斑斑的钥匙，示意我们跟上。
他推开前厅另一侧一扇更为沉重的、雕刻着诡异花纹的木门。
门后，是更深的黑暗和更浓郁的陈旧气味。
“游戏，开始。”管理员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嘎吱——砰！”
沉重的木门在我们身后猛地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彻底隔绝了来路的光线和空气。
我们一行人，被完全吞没在“古堡”的腹地。
短暂的死寂。
“喂！有人吗？这就开始啦？”
赵强适应了几秒黑暗，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激起回响。
“嘘！”技术宅小王压低声音，“别乱喊，跟着剧情走！”
借助墙壁上那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壁灯光芒，我开始打量我们所处的第一个房间。
这里像是一个古堡的前厅，空间不大，摆放着一些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家具——一个歪斜的书架，几张高背椅，墙壁上挂着几幅色彩暗沉、画面扭曲的油画。
正对面，是一扇紧闭的、看起来异常厚重的橡木门，门上有一个奇特的锁孔，那应该就是我们需要打开的第一道门。
空气凝滞，带着陈年腐朽的味道。
那刻意调低的温度，穿透单薄的衣物，直往骨头缝里钻。
“快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张姐率先行动起来，开始在书架上翻找。
其他人也分散开，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和家具。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的目光，越过忙碌的同事，落在房间角落，那个不起眼的、半人多高的木箱上。
箱盖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
以及，在我左侧墙壁的那幅巨型油画上。
画的是一个中世纪贵族肖像，面容阴鸷，但他的眼睛……那颜料涂抹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似乎……过于灵动了一些。
我的心跳，在绝对的寂静中，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
这不是游戏。
这是一种被窥视、被掌控的感觉。
那冰冷的空气，那无处不在的黑暗，那管理员毫无生气的眼神，还有这过于逼真、以至于让人生理不适的陈旧气息……一切，都透着一股精心粉饰的……恶意。
“林宴，别傻站着！快帮忙找钥匙啊！”
张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沉寂。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污浊的空气，抬脚，走向那个角落的木箱。
游戏，开始了。
但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或许，从一开始就并非如我们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