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那颗布偶明明还在罐子里,它只有一只眼睛丢失了!
那这一颗……是哪里来的?!
寒意像活物一样,顺着我的脚踝缠绕而上。
我死死地盯着那颗纽扣,它像一颗黑色的眼珠,凝固在地板上,与我对视。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谁放在这里的?还是它自己……“走”过来的?
恐惧和一种被戏弄的愤怒,在我心中交织。
我猛地站起身,几步冲过去,想要捡起那颗该死的纽扣,把它扔进垃圾桶,扔出窗外!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纽扣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巨大的撞击声,毫无预兆地在我脑海里炸开!
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巨响!
伴随着巨响的,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太阳穴如同被钻头攻击的剧痛!
我闷哼一声,捂住头,痛苦地蜷缩下去。
眼前不是一片漆黑,而是闪烁起混乱的、模糊的画面——
……一只骨节分明、戴着廉价金属戒指的男人的手,猛地拍在桌子上,水杯震倒,水流肆意……
耳边是模糊不清的、暴怒的咆哮声,像隔着厚厚的玻璃,听不真切,但那其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却清晰得让人颤抖……
心脏被恐惧攥紧,几乎停止跳动,胃部因紧张而痉挛……
一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烟草味混合着汗味,充斥鼻腔……
是薇薇的记忆!是那个男人施暴时的场景!
这感觉比触碰布偶时更强烈,更身临其境!
我不再是“感受”到她的情感,我几乎是在经历那个瞬间!
剧痛和混乱的感官冲击持续了十几秒,才像潮水般缓缓退去。
我瘫软在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生理性的颤抖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我抬起头,看向那颗近在咫尺的黑色纽扣。
它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辜,却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我明白了。
这不是偶然。这不是我能轻易摆脱的东西。
“它们”在警告我。
或者说,“它们”在向我展示力量,展示这种“侵蚀”的不可逆。
我颤抖着伸出手,这一次,不再带有愤怒,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或者说,是认命般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颗纽扣。
冰凉的触感,如同握住了一块永恒的寒冰。
我撑着发软的双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那面墙。
我打开装有布偶的玻璃罐,将这颗新出现的纽扣,轻轻放了进去,让它滚落在布偶的身边。
做完这一切,体内那股因薇薇记忆冲击而翻腾躁动的不适感,似乎……平息了一点点。
仿佛我顺从了“它们”的意志,于是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我后退几步,靠在书桌上,远远地望着那面墙。
数十个玻璃罐,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群沉默的、饥饿的观众。
而我是舞台上唯一的演员,被迫出演一场名为“替代”的恐怖戏剧。
小雅的痴缠,薇薇的受虐倾向……
下一个会是什么?
墙上还有那么多“藏品”,它们所代表的形形色色的病态执念,都会这样一点一点,在我身上复活吗?
我抬起手,轻轻触摸着右眼下方那颗新生的、属于小雅的痣。
指尖传来的触感,无比真实。
侵蚀,已经开始了。从灵魂,到肉体。
而我,这个曾经自诩为“拯救者”的人,此刻却站在深渊的边缘,清晰地感受到脚下泥土的松动,听到来自下方、那些被我“治愈”的女孩们,那无数个扭曲灵魂汇聚成的、无声的嘲笑。
我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