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目光死死盯向那几个巨大的冰柜。其中一个冰柜的柜门下方……似乎……没有完全关严?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透出里面更深的、幽蓝色的冷气。
难道……里面……还有……活物?!
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瞬间超越了对陈姨的恐惧!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脊背撞在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上。我猛地回头,借着昏黄的光线,看到那是一排巨大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木架。架子很高,一直延伸到仓库黑暗的顶部,上面堆满了各种看不清的杂物。
水滴声和刮擦声没有再响起。但那道没有关严的冰柜缝隙,像一个通往地狱的入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和恐怖。我该怎么办?靠近查看?不!绝对不行!逃?通风口在另一边!
就在我陷入极度恐慌、进退维谷之际——
吱嘎——!
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猛地从仓库侧门的方向传来!是那扇厚重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陈姨回来了?!
巨大的惊恐像电流般窜遍全身!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我像一只受惊的壁虎,手脚并用地扑向旁边那排巨大的木架!架子底部和地面之间,有一道狭窄的、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缝隙!我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道缝隙最深处、最黑暗的角落拼命钻了进去!
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地,蜷缩成一团。木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呛得我几乎要咳嗽出来,我死死捂住口鼻,眼泪被呛得直流。视线被前方的杂物和灰尘阻挡,只能透过架子底部几道狭窄的缝隙,勉强看到外面昏黄灯光笼罩的区域。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熟悉的、不疾不徐的节奏。是陈姨!
她走进了那片昏黄的光晕里。手里依旧提着那个沉重的黑色袋子。她似乎没注意到角落木架下多了一个人形的灰尘痕迹(我爬进来时留下的),径直走向那个敞开的、装着恐怖冻肉的塑料收纳箱。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颤抖都忘记了。
陈姨放下袋子,弯腰看了看箱子里的“肉”,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她走到那个没有关严的冰柜前。
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要打开它?!
陈姨伸出手,不是去打开冰柜门,而是……用力地将那道细微的缝隙狠狠压紧!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粗暴。冰柜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
“老实点。” 她对着冰柜,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那声音在空旷死寂的仓库里,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冰柜里……真的有东西?!而且……它似乎……在动?!
极致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和思维!
陈姨说完,不再理会冰柜,转身走向那张铁皮工作台。她打开带来的黑色袋子,从里面拿出……几把同样闪着寒光的、造型奇特的刀具!还有一些用油纸包着的、散发着浓郁草药味的深绿色块状物。
她开始有条不紊地将刀具在木桩上重新摆放,将草药块放进那个刻满诡异符号的金属杵臼里,拿起沉重的金属杵,一下、一下,缓慢而有力地捣了起来。
笃……笃……笃……
沉闷的捣药声,在死寂冰冷的仓库里有节奏地响起,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脏上。昏黄的灯光下,她佝偻着背捣药的身影,被拉长投射在布满污渍的墙壁上,扭曲成一个巨大而怪异的、如同巫婆般的剪影。
我蜷缩在冰冷、狭窄、布满灰尘的缝隙里,身体因为极度的寒冷和恐惧而麻木。陈姨那冰冷的“老实点”,那沉闷的捣药声,那墙壁上扭曲的剪影,还有鼻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防腐剂和草药混合的死亡气息……构成了一幅比噩梦中更加真实、更加令人绝望的地狱图景。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我只祈祷她捣完药就离开,祈祷她不要发现通风口的异常,不要……发现我。
就在我精神紧绷到极限,几乎要崩溃的时候——
笃!
最后一声沉闷的捣药声响起。陈姨停下了动作。她将捣好的、墨绿色的粘稠药糊仔细地刮进一个陶罐里封好。然后,她开始收拾工具。
她似乎准备走了!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下一秒就被彻底浇灭!
陈姨收拾好东西,提起那个变轻了一些的黑色袋子,却没有立刻走向侧门。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缓缓扫视着整个仓库内部。最终,那目光……似乎停留在了我藏身的这排巨大木架的方向!
我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