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吗?!” 王阿婆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急迫,“‘血祭之引’在吸引它们!你体内的‘共生体’……在渴望它!也在……加速改造你!你想回去?!回去就是死路!就是变成下一个‘喉舌’!下一个‘傀儡’!”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判决!我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迅速变得青灰、覆盖上非人触感的右手,又看向左手中那拼命抵抗、光芒却开始闪烁不定的银镯……
回去?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变成怪物!加速“母亲”苏醒!害死林晓!
不回去?眼睁睁看着林晓被当作温床孵化新的“母亲”?看着父亲自爆失败?看着整个村庄沦为地狱?
巨大的痛苦和两难的抉择如同两座大山,狠狠压在我的心头!几乎要将我碾碎!
“丫头!” 王阿婆的声音如同最后的警钟,在我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炸响,“没时间犹豫了!听着!”
她猛地向前一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每一个字刻进我的灵魂深处:
“你手里的‘钥匙’……只有一把!”
“‘茧房’的入口……只有一个!”
“能进去的……只能有一个‘容器’!”
她的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侥幸!
“你爸……他以为自己能控制……但他错了!他体内的侵蚀……太深了!他进去……只会成为‘母亲’破茧的……最后一道‘血祭’!让‘母亲’……提前苏醒!”
父亲……他的计划注定失败?!他进去……反而是帮了“母亲”?!
“只有你!” 王阿婆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烧着我的眼睛,“你体内的‘共生体’……是‘母亲’亲自种下的‘初种’!是它最渴望的‘核心容器’!只有你……拿着‘钥匙’……靠近‘茧房’……才能……短暂地……‘欺骗’它……打开入口!”
“然后呢?!” 我嘶声问道,巨大的恐惧和一丝渺茫的希望交织,“打开之后呢?!”
“然后……” 王阿婆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悲悯和……一种残酷的决绝!
“……用‘钥匙’……刺入‘茧房’的核心!”
“引爆‘血祭之引’!”
“让‘母亲’……和它的‘初生之巢’……一起……灰飞烟灭!”
引爆?!和“母亲”、和……林晓……一起灰飞烟灭?!
“不——!!!” 巨大的悲痛和抗拒让我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泪水混合着雨水汹涌而下!“那是晓晓!是我妹妹!我不能!”
“你必须能!” 王阿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命运宣判般的威严!“这是唯一的办法!是结束这一切的唯一希望!牺牲晓丫头一个……换整个村子……换外面千千万万的人……不被‘母亲’的虫潮吞噬!”
牺牲林晓?!换取毁灭“母亲”?!
这个残酷的抉择,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
“你……你让我……亲手杀了晓晓?!”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阿婆,声音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
王阿婆沉默了几秒。风雨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她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我那只已经变得青灰、覆盖着非人触感的右手,指向那瓶冰冷的“血祭之引”。
“看看你自己吧……丫头……”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悲凉,“你……还有多少时间?你体内的‘它们’……还有多少耐心?”
仿佛回应她的话!
“嗡——!!!”
脑海中的嗡鸣再次狂暴!体内的牵引力骤然增强!左手的银镯光芒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右手的青灰色已经蔓延过手肘!皮肤下的“鳞片”感更加清晰!甚至……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角质层生长的……麻痒感?!
侵蚀……在加速!
我……正在……不可逆转地……滑向非人的深渊!
王阿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最后钉在我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最后的箴言:
“要么……”
“带着‘钥匙’……回去……完成你爸……和你爷爷……没能完成的……使命……”
“终结这一切!”
“要么……”
“留在这里……”
“等着‘它们’……彻底把你……拖回去……”
“等着‘母亲’……破茧而出……”
“等着……所有人……”
“给你……和晓丫头……陪葬!”
她的话音落下,不再看我,缓缓转身,佝偻的身影重新没入风雨交加的黑暗之中,如同一个完成了最后指引的幽灵。
土地庙前,只剩下我一人。
瘫坐在冰冷的泥泞里。
左手银镯的光芒在狂暴的嗡鸣和体内牵引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右手青灰蔓延,非人的触感如同毒蛇缠绕,冰冷刺骨。
怀中,那瓶装着暗红粘稠液体的“血祭之引”……冰冷得如同地狱的寒冰。
面前,是风雨飘摇中,通往地狱巢穴的……黑暗归途。
身后,是渺茫未知、却注定孤独绝望的……逃亡之路。
牺牲林晓……终结噩梦……
还是……放任一切……等待毁灭……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滚烫的泪水,冲刷着我脸上凝固的污泥和血痕。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只正在滑向怪物边缘的、青灰色的右手,缓缓地、颤抖地……握紧了那瓶冰冷的……“钥匙”。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个混合着无尽悲痛、冰冷决绝和深入骨髓绝望的声音,从我颤抖的唇齿间,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艰难地挤出:
“……晓晓……”
“……姐姐……”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