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陈屿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方向——正是那扇被撕裂的、通往悬崖之外的巨大破窗!
时间仿佛被拉长。
我看到他脸上凝固的、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我看到他绝望地伸出手,徒劳地抓向虚空。
我看到他染血的身体,像一只断线的风筝,穿过了狂舞的风雪,穿过了那扭曲的合金窗框…
然后,消失在窗外那片吞噬一切的、混沌的灰白深渊之中。
没有落地的声响。只有风雪永不停歇的、空洞的咆哮。
他…掉下去了?
巨大的冲击让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风雪依旧在疯狂肆虐,抽打着我的脸。苏晚晴那风雪凝聚的身影,在陈屿消失后,缓缓地、缓缓地转了过来。
那双空洞的、流淌着黑色泪水的眼睛,穿过狂暴的风雪,静静地“看”着我。
冰冷。绝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她没有靠近。没有攻击。只是那样“看”着。
然后,那由风雪和阴影凝聚的身影,如同沙塔般,开始缓缓消散。漫天的雪花穿过她逐渐透明的身体,落在地上。最后,只剩下那冰冷的、绝望的气息,还残留在空气中,如同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消失了?
巨大的虚脱感和劫后余生的茫然瞬间将我淹没。我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刺骨、布满碎玻璃和杂物的地板上。沉重的消防斧“当啷”一声脱手掉落。
结束了?
陈屿…死了?被苏晚晴…推下了悬崖?
风雪依旧在咆哮,从巨大的破窗涌入,无情地舔舐着山庄内部的一片狼藉。寒冷深入骨髓。我跪在那里,浑身是伤,冻得瑟瑟发抖,大脑一片混沌。
巨大的声响、极致的恐惧、残酷的搏斗、诡异的超自然…这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旋转。
“滴嘟…滴嘟…滴嘟…”
一阵微弱而持续的电子音,穿透了风雪的咆哮,突然从大厅某个角落传来。
我茫然地循声望去。
是陈屿之前放在沙发矮几上的平板电脑!它竟然没有被飓风卷走,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一个卫星地图的界面,一个红点正在地图上规律地闪烁,旁边跳动着“SoS信号已发送”的字样!
SoS?他什么时候…?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在我偷看平板发现监控时,慌乱中滑动屏幕,可能误触了某个隐藏的紧急求救程序?!
狂喜如同微弱的火苗,瞬间点燃!
救援!有救援信号发出!
生的希望,从未如此真实!
但喜悦只持续了一瞬。巨大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我知道,我必须撑住!必须离开这个冰冷的地狱,到更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车库!对!车库有车!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发动,但至少能挡风避寒!
我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站起来。膝盖剧痛,手腕几乎失去知觉。视线开始模糊,风雪在眼前旋转。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瞬间——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冰层破裂的声响,从我左手腕传来。
我下意识地低头。
手腕上,空空如也。
那条被我愤怒扯下、扔在卧室床上的黑曜石手串…此刻,竟然诡异地重新出现在了我的手腕上?!
冰冷沉重的触感无比真实。但更诡异的是,原本深邃纯黑的石珠表面,此刻…竟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丝丝缕缕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雾气,正从那些裂纹中缓缓逸散出来,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它…什么时候回来的?这裂纹…又是怎么回事?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我最后残存的意识。
眼前一黑。
我彻底失去了知觉,身体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冰冷狼藉的地板上。
风雪依旧在窗外咆哮,如同送葬的哀歌。山庄巨大的破窗像一个狰狞的伤口,对着外面吞噬一切的灰白深渊。
寂静,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死亡与复仇的祭坛。
只有那平板电脑上,代表求救信号的红点,在风雪声中,微弱而固执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