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女人叫周雯,父亲大学时代的研究搭档。她在1999年死于实验室泄漏事故,官方报告称“全身皮肤呈蛇蜕状剥离”。而父亲在事故后三个月,娶了和她有七分像的母亲。
厨房里飘来当归鸡汤的香气。母亲正在灶台前忙碌,陶瓷勺碰着砂锅的声响,和她哼的《茉莉花》调子混在一起。我靠在门框上,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她也是这样一边熬粥一边哼歌。那时父亲总不在家,但他的白大褂永远挂在玄关,像一道苍白的影子。
“妈,”我把照片亮在她眼前,“爸当年为什么突然转去行政岗?”
汤勺“当啷”砸进锅里。母亲用抹布慢慢擦手,水珠从她指尖滴到照片上,正好晕开周雯被涂黑的脸。
“他说做实验太危险。”她抬头看我时,睫毛在灯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尤其是……有了你之后。”
谎话。我是2001年出生的,那时父亲早已调岗。
锅盖突然被蒸汽顶起,母亲转身去关火的瞬间,我瞥见她后颈有一片细密的鳞状纹路——就像父亲日志里“样本S-7”的显微照片。
“你脖子后面……”
“湿疹。”她迅速拉高衣领,勺子在锅里搅出漩涡,“最近天气潮。”
我盯着她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突然想起日志里另一段记录:【L-Ω受试者需定期摄入配偶组织样本维持代谢平衡】。
凌晨两点,部门主机终于破解了《蜕皮计划》的加密层。
我嚼着能量棒,看屏幕滚动显示父亲参与的人体实验记录。多数受试者编号旁都标着【已终止】,直到最后一行:
【受试者L-Ω:基因适配度99.8%,稳定承载S系列因子。注:需定期摄入配偶组织样本维持代谢平衡。】
附件是一段1999年的监控视频。周雯在密闭舱内尖叫,皮肤像被无形的手撕扯。而操作台前的父亲冷静地记录数据,甚至在她停止挣扎后,用镊子从她锁骨处夹出一片闪着虹光的鳞。
视频末尾,他突然看向摄像头,嘴角扬起:“下次会更好。”
我冲进洗手间干呕,抬头时镜中的自己嘴角沾着能量棒碎屑。和周雯最后的表情诡异地重合。
冷水扑在脸上,我盯着洗手池的排水口。那里卡着一片银白色的屑,像是——
“鳞片?”
第二天清晨,电话铃刺穿我的噩梦。
“林小姐?”陌生男声带着公式化的沉重,“您父亲在环城高速发生车祸。遗体已经送往——”
我挂断电话,发现左手正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哒、哒、哒,像父亲实验日志里记录的,蛇类心跳的频率。
窗外,一只蜥蜴正蜕下透明的皮。它甩尾的动作让我想起视频里周雯最后的痉挛。
我打开部门内网,调出车祸路段的监控。画面显示父亲的车在7:03分突然失控撞向护栏,但当我慢放到0.25倍速时,发现有个黑影在车祸前0.5秒从车窗闪出——
像一条跃起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