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收工,张峰赶回了家。
老妈打电话让他回去,大舅两口子来了。
张峰知道是什么事儿,这种事根本回避不了,必须当面给他们讲清楚。
张峰家亲戚不多,无论是大姑还是大舅,平时关系处的也不错。
大姑家在乡下,父亲退伍回来参加工作后,对大姑家也没少照顾。
大舅家在县城,大舅是燃气公司的工人,而且他没下岗,日子比他们家好过多了。
张峰记得小时候,大舅还是个挺和气的人,偶尔来家里,还会给他带点小零食。
只是后来,随着陈强越来越混账,大舅的眉头就再也没舒展过。
推开家门,一股压抑的气氛立刻扑面而来。
客厅里,老爸坐在主位沙发上,闷头抽着烟,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老妈则一脸愁容地坐在旁边,不停地搓着手。
而大舅和舅妈,则拘谨地坐在侧面的短沙发上,面前的茶杯满满的,显然一口没动。
大舅确实老了。
明明还没到正式退休的年纪,却已经是一头刺眼的白发,背也有些佝偻。
舅妈则是一脸的精明和焦躁,眼神不时地瞟向门口,看到张峰进来,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带着讨好和怨气的复杂笑容。
“大舅、舅妈……”张峰换好鞋,走进客厅,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表现出热情,这种时候,任何一点软弱的表示,都可能被对方误解为妥协的信号。
“哎,小峰,回来了?”大舅嗫嚅着嘴唇,声音干涩,也跟着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舅妈则赶紧接口:“回来了好啊,就等你吃饭了!”
老妈赶紧打起了圆场:“小峰,你大舅把他珍藏好久的茅台都拿过来了,你们爷几个喝两杯!”
张峰摆摆手,没有丝毫要寒暄的意思,他直接走到大舅和舅妈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老两口,开门见山:“大舅,舅妈,咱们都是自家人,就不绕弯子了。你们今天过来,是为了陈强的事吧?”
舅妈刚张开口,似乎想用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张峰却抬手阻止了她。
他直接拿过随手放在脚边的一个黑色双肩包,“唰”地一下拉开拉链,将包口朝向大舅和舅妈,里面是几捆扎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油墨味的百元大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