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聚魂罐。她能感觉到罐子里传来的微弱震动,像是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里面哀嚎——那大概是被怨灵残害的死者的魂魄,被困在罐子里无法解脱。
这时,巷口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是支援的同事到了。白晓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盯着怨灵,语气坚定:“你的罪孽不是一句‘求饶’就能抵消的。聚魂罐我会处理,你欠的债,也该还了。”
怨灵看着越来越近的警灯,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身体抽搐得更厉害了,渐渐变得透明,像是随时都会消散。白晓玉知道,只要她摔碎聚魂罐,这个作恶多端的怨灵就会彻底消失,那些被困的魂魄也能得到解脱。
她举起聚魂罐,手指微微用力。月光恰好从乌云里钻出来,照亮了罐身上诡异的纹路,也照亮了怨灵绝望的脸。
聚魂罐举在半空,白晓玉指尖已经用上力道,只要稍一用力,罐身便会碎裂,陈彪的怨灵也将随之消散。可就在这时,一阵微凉的风突然拂过,巷口的路灯“滋滋”闪了两下,一道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飘到她面前——是那个夜夜出现在她家的女鬼。
“别摔。”女鬼终于开口了,声音轻得像薄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碎了,他就彻底没了。”
白晓玉愣住了,举着罐子的手停在半空:“没了才好!他这种恶徒,早就该灰飞烟灭!”
女鬼轻轻摇头,目光落在瘫在地上的陈彪身上。此刻的陈彪已经没了怨灵的狰狞,身体不再干瘪,额头上的枪伤虽然依旧狰狞,却没了黑血渗出,眼神里的恐惧渐渐被迷茫取代,连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他是罪有应得,但不该以‘魂飞魄散’收尾。”女鬼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活着时犯了法,死了变成怨灵又造了孽,可无论哪种罪孽,都该有对应的惩罚,而不是一碎了之的逃避。”
白晓玉皱紧眉头,看向林清砚。林清砚也一脸错愕,显然没料到女鬼会突然出现,更没料到她会阻止摔罐。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着白晓玉轻轻摇头——女鬼说得没错,陈彪纵然罪大恶极,可如今怨灵力量溃散,他似乎恢复了“人”的形态,理应接受法律的审判,而不是以这种超自然的方式消失。
“可这罐子留着也是祸害。”白晓玉攥着罐子,依旧有些犹豫,“万一再出什么变故怎么办?”
“交给我。”女鬼伸出手,苍白的指尖几乎要碰到罐身,“聚魂罐的阴气靠我体内的执念能暂时压制,等他接受制裁后,我会找个风水宝地将罐子封存,永远不会再让它现世。”
白晓玉盯着女鬼的眼睛,那双之前空洞无神的眸子,此刻竟透着一丝清明与决绝。她想起这几日女鬼的示警——若非女鬼提醒,她早就在老宅被陈彪偷袭得手,更不可能顺利夺走聚魂罐。这个沉默了许久的亡魂,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亲手终结这场由聚魂罐引发的罪恶。
她缓缓松开手,将聚魂罐递了过去。女鬼接过罐子,指尖触到罐身的瞬间,罐子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里面传来的微弱震动瞬间平息,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清新了几分。
“谢谢。”女鬼轻声道谢,抱着罐子飘到陈彪面前。
陈彪此刻已经彻底恢复了意识,看着眼前的女鬼,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神里满是茫然与恐惧:“我……我不是死了吗?刚才……”
“你是死了,却靠着这罐子变成怨灵,继续作恶。”女鬼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杀的人,伤的无辜,都得算在你头上。”
陈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变成怨灵后的所作所为——追杀白晓玉、砍伤警察、抱着聚魂罐四处逃窜。巨大的恐惧和悔恨涌上心头,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竟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这时,支援的同事已经赶到,看到瘫在地上的陈彪,都愣住了——这个五年前就该被击毙的杀人犯,此刻竟活生生地坐在那里,虽然狼狈不堪,却确实是“人”的形态。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带头的老周一脸疑惑地看向白晓玉。
白晓玉还没开口,女鬼突然飘到她身边,轻声说:“剩下的,交给你们了。”话音刚落,她抱着聚魂罐,转身飘向巷口的阴影里,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檀香,证明她曾经来过。
白晓玉看着女鬼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沉默的亡魂,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复仇”,也守住了最后的底线——没有让罪恶以极端的方式终结,而是将它交还给了法律。
“先把人带走。”白晓玉回过神,对着老周说,“具体情况回去再解释,他现在是活人,犯的罪,得让法律来判。”
老周虽然满肚子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手下的人上前。陈彪没有反抗,任由警察给他戴上手铐,只是在被押上警车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巷口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复杂——或许是在庆幸自己没有魂飞魄散,或许是在悔恨曾经的所作所为。
警车驶离小巷时,白晓玉站在原地,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从克隆体到怨灵,从聚魂罐到亡魂示警,这场离谱又惊险的案子,终于算是画上了句号。
林清砚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想到最后是那个女鬼帮了忙,还挺意外的。”
“她不是帮忙,是在给自己,也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白晓玉笑了笑,“罪恶或许会用离奇的方式出现,但终结它的,终究是规则和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