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还是这么毛毛躁躁。”妖红轻笑出声,声音像风吹过风铃,带着点几百年都没散去的清亮。黑猫“喵”了一声,蹭了蹭她的手心,眼神里竟也带着点熟稔的温柔。
就在刚才,白晓玉刚结束一场长达四十小时的审讯,终于让涉嫌连环盗窃的团伙全部认罪。走出审讯室时,她差点腿软,却还是强撑着跟队友击掌,嚷嚷着“今晚必须去吃顿好的,庆祝咱们又赢一局”。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跟几百年前在古代药庐里,攥着锅铲跟她叫板“下次我肯定赢你”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妖红看着白晓玉跟同事勾肩搭背地往巷口的餐馆走,脚步轻快得像个孩子,忍不住想起当年在山坳小院里的日子。那时候白晓玉也是这样,每次破了案,都会拉着林清砚去镇上的酒馆点两盘小菜,喝得满脸通红,还会跟邻桌的酒客吹牛“我当年三招就把天魔四十八的小喽啰打趴下”。
风突然大了些,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妖红抬手,接住一片被风吹来的银杏叶,叶片边缘已经泛黄,却还带着点韧性。她抬头再看时,白晓玉的身影已经拐进了巷口,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
“晓玉,几百年不见,别来无恙。”
她轻声开口,声音被风吹散在空气里,像是怕惊扰了这现代的烟火气。黑猫从她怀里跳下来,蹭了蹭她的裤腿,又抬头看了眼巷口的方向,眼里带着点不舍。
妖红弯腰,抱起黑猫,指尖轻轻拂过它的耳朵:“走啦,下次再来看她。”
话音刚落,一阵更急的风卷过,槐树下的红衣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像融化在阳光里的糖,渐渐淡去。只有那只黑猫,还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对着巷口的方向“喵”了一声,才转身追着那缕红衣的残影,消失在梧桐树林里。
巷口的餐馆里,白晓玉正举着茶杯跟同事碰杯,突然觉得耳边好像飘过一阵熟悉的笑声,清脆得像铃铛。她愣了愣,转头看向窗外,只看见风吹动梧桐叶,阳光正好,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了?发什么呆?”同事碰了碰她的胳膊,“是不是累傻了?”
“没什么。”白晓玉摇摇头,笑了笑,“就是觉得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喊我。”
“肯定是你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同事笑着说,“快吃菜吧,这盘鱼香肉丝可是你最爱吃的。”
白晓玉低下头,夹起一筷子鱼香肉丝,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她想起梦里林清砚做的菜,心里暖暖的。她不知道,就在刚才,有个穿红衣的女子,抱着一只黑猫,在不远处的槐树下,看了她很久很久,带着几百年的牵挂和温柔。
风还在吹,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一个跨越了几百年的故事。而那个故事里的红衣女子,和她的黑猫,或许还会在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再次出现在街角,远远地看着那个风风火火的女警,看着她在现代的江湖里,继续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霓虹把夜市的油烟染得发暖,白晓玉搭着林清砚的肩,脚步虚浮地从烧烤店出来,嘴里还哼着跑调的老歌。刚破完跨境走私案,全队聚餐闹到半夜,她灌了半瓶啤酒,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警服外套都歪歪斜斜挂在臂弯里。
“慢点走,别摔了。”林清砚无奈地扶着她的腰,指尖能感觉到她因为笑而微微颤抖的弧度。他刚把车钥匙掏出来,就听见身边的人突然“哎”了一声,脚步顿在原地。
“你看……那是什么?”白晓玉的声音带着点酒气的含糊,却莫名发紧,伸手指向斜前方的巷口。
林清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晚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掠过巷口,路灯的光在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影,除此之外,只有零星路过的行人,并无异常。“喝多了吧?哪有什么?”他伸手想把她的手收回来,却被白晓玉猛地攥住手腕。
“不是……刚才真有个女的!”白晓玉的眼睛亮得惊人,酒意好像被瞬间冲散了大半,“穿红衣服,飘着走的!就像……就像被风吹起来的布娃娃!”
她的话让空气静了半秒。夜市的喧闹还在耳边,烤串的香气混着啤酒味飘过来,可白晓玉的心跳却突然快了——刚才那一眼太真切了,红衣下摆扫过地面时甚至没带起灰尘,长发在风里飘成一道红影,连她怀里好像抱着什么毛茸茸东西的轮廓,都清晰得不像幻觉。
“是不是看错了?可能是哪家店的灯笼被风吹动了。”林清砚顺着她的话往下圆,伸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想帮她缓解酒意带来的眩晕。可他指尖刚碰到她的额头,就看见白晓玉的眼神突然软了下来,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中了心底最软的地方。
“妖红……”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飘出来时,轻得像叹息,却带着股说不出的熟稔,仿佛已经在舌尖滚过了千百遍。白晓玉自己都愣了——她明明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可这两个字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想到,就想起梦里那个抱着猫、总爱用铜钱逗她的红衣姑娘,想起古代药庐里飘着的药香,想起山坳小院里被踩坏的薄荷苗。
“你说什么?”林清砚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白晓玉摇摇头,把那股莫名的情绪压下去,可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她再次看向巷口,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落叶,在地面上打了个旋儿,像是在无声地回应她的目光。
“可能真喝高了。”她自嘲地笑了笑,重新搭住林清砚的肩,脚步却不如刚才轻快,“走,回家吧,困了。”
林清砚看她神色不对,却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帮她把外套拉好。两人往停车的方向走,白晓玉的目光却忍不住往身后瞟——她总觉得,刚才那道红衣身影还在,就像几百年前那样,远远地看着她,带着点调皮的笑意,却不打扰。
夜风再次吹过,卷起她耳边的碎发,好像有阵清亮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轻得几乎听不见。白晓玉猛地回头,巷口依旧空荡,只有路灯的光,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晕。
“怎么了?”林清砚停下脚步,担忧地看着她。
“没什么。”白晓玉笑了笑,眼里却闪着点亮晶晶的光,“就是觉得……今晚的风,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瞬间,巷口的梧桐树梢上,一道红衣身影正抱着黑猫,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黑猫的尾巴尖轻轻晃了晃,扫过一片银杏叶,叶片飘落在空中,被风吹着,追向白晓玉离开的方向。
“又喝多了。”妖红轻笑出声,声音混在风里,带着几百年都未变的温柔,“下次可别再把灯笼看成我了,傻丫头。”
风再次扬起,红衣身影和黑猫一同淡去,只留下一片被风吹落的银杏叶,轻轻落在白晓玉刚才站过的地方,像一个无声的约定。
而白晓玉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字。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猫形吊坠——那是上次案发现场捡到的,黑檀木的,猫眼睛是红玛瑙——指尖触到吊坠时,突然觉得有点发烫,像有人在远方,轻轻碰了碰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