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让这群杂碎拿她们泄愤。”白晓玉抹了把脸,蹭得更花了,“我炸船前顺道把关押她们的棚子烧了,能跑出来几个是几个。”
她往地上一坐,从怀里摸出个只剩半块的窝头,掰了一半递给陈铭:“先垫垫,等会儿有得跑。”
陈铭接过窝头,啃了两口才想起问:“你发的信号……是给水师的?”
“嗯。”白晓玉嚼着窝头,眼睛发亮:”水师我相信回来,不过问题就是,水师来是干什么,打海盗,还是分“肥羊。”
陈铭一愣,白晓玉继续说:“上次审那两个海盗探子,听他们念叨过,说以前劫掠时,总有些水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了不少好处。我猜他们肯定跟某个将领有勾结,就赌了一把——让跟着咱们的小船看见信号就回去报信,说装成‘肥羊’的咱们被逮住了,而且带的东西都实打实的,足当肥羊了。加上海盗的情报,他们来分赃,准保来得快。”
林清砚在旁边补充:“晓玉姐还说,就算他们不来,炸了船也能断海盗的退路,咱们在岛上跟他们耗。”
陈铭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耗?岛上就这么点地方,他们上百人,咱们加起来不到二十,怎么耗?再说水师就算来,海上一来一回,最少也得一个月!还不提水师来如果真的来分赃,咱们也得玩儿完。”
“一个月?”白晓玉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狡黠,又有点狠劲,像只盯上猎物的野猫,“那就一个月搞定他们。只要岛是咱们的,别说如果来分赃来的人不会多,就千军万马,也让他们见识下我的本事。”
她指了指密林深处:“这岛看着荒,其实能藏人的地方多着呢。他们船没了,粮食和淡水总有耗尽的一天。咱们熟悉地形,白天躲着,晚上就去偷他们的粮、放他们的哨,再给他们找点‘乐子’——比如往他们饭里加点巴豆,往水源里扔点东西……”
陈铭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这哪是耗着?分明是要把这群海盗往死里折腾。
“可……可他们人多……”有个小捕快怯生生地说。
“人多?”白晓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更“反派”了,“人多目标才大,才好下手。放心,姐姐我别的本事没有,论怎么阴人,还没输过。”
她转头看向那几个姑娘,声音放缓了些:“你们别怕,跟着我们,保管饿不着。要是敢动手,也能帮着递块石头、放个风。”
姑娘们怯生生地点头,看白晓玉的眼神里多了点依赖。
陈铭啃着窝头,看着眼前这场景——疯疯癫癫的白晓玉在那儿规划“阴人计划”,老实巴交的林清砚在旁边记要点,几个姑娘抱着膝盖听着,远处海盗的怒骂声隐约传来。
他突然觉得,这荒岛求生,好像……也不是那么绝望?
至少,有白晓玉这张“王牌”在,别说一个月,就是耗到明年,她估计也能掏出新的阴招。
就是不知道,这群海盗能不能扛住她的“月更版卑鄙套餐”了。
陈铭咬了口窝头,心里默默给海盗们点了根蜡。
一个月后的荒岛,晨雾还没散尽,就被一阵急促的惨叫声划破。三十名水师官兵踩着露水往山洞里闯,脚刚踏上那块看似平整的石板,脚下突然一空——是白晓玉让人挖的陷阱,深三丈,底下铺着削尖的竹片,上面盖着树枝和浮土,此刻正插着七八条挣扎的人影。
“娘的!有诈!”领头的把总刚喊出声,头顶突然泼下黏糊糊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混了桐油的烂泥,脚一滑就摔在地上。旁边的士兵想扶他,却被暗处飞来的石子砸中膝盖,疼得嗷嗷叫——那是林清砚带着几个姑娘,躲在树后用弹弓打的,石子上还沾着辣椒粉,入眼就辣得睁不开。
更绝的是洞口那堆“战利品”——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塞的不是金银,是白晓玉特意攒了十天的海盗粪便,用松油拌了,此刻被火折子点燃,浓烟滚滚,呛得人直咳嗽,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别费劲了!”白晓玉叉着腰站在崖上,手里把玩着个弹弓,“你们那点分赃的心思,早在姑奶奶算计里了。”
她身后,陈铭穿着洗干净的官服,虽然脸上还有点荒岛晒出来的黑,却站得笔直。旁边的捕快和姑娘们举着刀斧,个个精神抖擞——这十天,他们不仅没饿着,还把海盗的粮仓翻了个底朝天,腊肉、干粮管够,连陈铭都胖了两斤。
陷阱里的水师官兵被拖上来时,个个鼻青脸肿,看着崖上那伙人,眼神里满是惊恐。他们哪见过这么打仗的?没有刀光剑影,全是阴招损招,连粪便都成了武器。
“带走!”白晓玉挥挥手,捕快们上前捆人,动作麻利得像捆粽子。
陈铭看着这场景,心里叹服——白晓玉这十天,简直把“卑鄙”二字玩出了花。头三天,她带着人摸进海盗粮仓,往面粉里掺巴豆,让一半海盗拉得站不稳;第四天,趁夜往水源里扔了泡过麻药的鱼内脏,剩下的海盗昏昏沉沉;第五天,她让几个姑娘装作逃跑,引海盗追进密林,触发早就埋好的绳套,吊在树上暴晒一天;最后五天,她干脆带人占了海盗的老巢,把剩下的残兵赶到礁石滩,渴得他们只能投降。
如今,这群水师内应,不过是送上门的最后一茬韭菜。
水师的船停靠在岸边时,岛上的“海盗窝”已经插满了官府的旗帜。陈铭站在船头,看着岸上乌泱泱的百姓,心里有点发虚——白晓玉非让他站c位,说这是“千户大人应得的体面”。
果然,船刚靠岸,就有人喊:“是陈大人!陈大人把海盗一窝端了!”
“还有水师的内应!听说陈大人在荒岛上跟海盗斗了一个月,硬生生把他们熬垮了!”
“我的小姑子就在被救的姑娘里,说陈大人不仅英勇,还心善,把干粮都让给她们吃!”
夸赞声浪里,陈铭被簇拥着往前走,他想说“其实都是白晓玉干的”,可白晓玉在他身后偷偷掐了把他的腰,低声说:“少废话,笑就行。”
他只能扯着嘴角笑,心里却明白,白晓玉这是故意让他露脸。瞧着百姓们眼里的崇敬,看着李小姐红着脸递过来的帕子,连李大人都拍着他的肩膀说“后生可畏”,他突然觉得,这“英雄”的滋味,好像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