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飞天一剑被她这荤素不忌的话惹恼了,猛地拍桌站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白晓玉半边脸瞬间红了,嘴角渗出血丝。
她却没恼,反而盯着飞天一剑的手,眼里闪过丝狡黠。
飞天一剑被她看得发毛,转身回桌前,抓起个馒头就着肘子肉猛吃——大概是被白晓玉搅得没了耐心,想赶紧吃完了事。
白晓玉垂着眼,没人看见她被捆在身后的脚,正悄悄动着。她从小练过缩骨功,更奇的是能闭气解穴,刚才被点穴时看着动弹不得,实则早用内劲冲开了大半,只是故意装作被制住,就等他放松警惕。刚才挨那一巴掌时,她借着低头的动作,偷偷蹭掉了右脚的布鞋,脚趾正灵活地勾着什么——是她早藏在袜筒里的一小包泻药,粉末状的,用油纸包着,刚才挣扎时刚好滚到脚边。
此刻见飞天一剑狼吞虎咽,她趁他仰头喝酒的功夫,脚趾猛地一弹,油纸包在空中划过道微不可察的弧线,“咚”地落进他面前那碗还没喝完的汤里,瞬间化开了。
飞天一剑喝完酒,顺手端起汤碗一饮而尽,咂咂嘴,似乎没尝出异样。
白晓玉心里暗笑,继续跟他斗嘴:“我说,你这厨艺不咋地啊,肘子太咸了,鸭腿炖老了——回头到了阴曹地府,我得跟阎王告状,说你待客不周……”
她絮絮叨叨地骂着,飞天一剑起初还忍着,没一会儿,突然皱起眉头,手捂着肚子“嘶”了一声。
“怎么了?吃撑了?”白晓玉故意气他,“也是,像你这种常年躲在暗处的,怕是几百年没吃过饱饭,见着肉就不要命……”
话没说完,飞天一剑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额头上冒出冷汗,嘴里骂着:“不对……汤里有什么……”
就是现在!白晓玉猛地发力,手腕一挣,捆着的麻绳竟被她硬生生挣断了!她没等飞天一剑反应过来,扑上去就把桌上的菜盘子全掀了,滚烫的菜汤泼了他一身。
飞天一剑肚子疼得直不起腰,哪还有力气还手?眼睁睁看着白晓玉抓起地上的柴禾,劈头盖脸往他身上抽。“让你打我脸!让你不给我吃鸭腿!让你用迷药!”她一边打一边骂,打完还觉得不解气,揪着他的衣领,左右开弓“啪啪啪啪”连扇了十个嘴巴,打得他脸颊红肿,嘴角淌血,跟个猪头似的。
“你……你什么时候……”飞天一剑疼得浑身发抖,肚子里的绞痛越来越厉害,看着眼前这女人,眼里满是惊恐。
“什么时候解的穴?什么时候下的药?”白晓玉拍了拍手,得意地晃了晃光着的右脚,脚趾还在灵活地动,“你当我这些年捕快是白当的?点穴?小意思!泻药?早备着了!就知道你这种人,杀我前总得显摆显摆,吃顿好的——正好给我机会!”
她蹲下身,捏着飞天一剑的下巴,把他的脸往两边掰了掰:“十个嘴巴,不多不少,还你上次那一下。记住了,跟我斗卑鄙?你还嫩了点!”
飞天一剑看着她那张带伤却笑得嚣张的脸,又疼又气又委屈,肚子里的绞痛和脸上的火辣混在一起,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是那种隐忍的哽咽,是真真切切的号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你……你太欺负人了……我弟弟说得对……你就是个卑鄙小人……呜呜呜……”
白晓玉被他哭得愣了一下,随即踢了踢他的腿:“哭什么哭!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再哭把你扔去喂狗!”
可飞天一剑像是打开了闸门,怎么也止不住,哭得惊天动地,震得柴房的灰尘都掉了下来。
白晓玉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根绳子,把他像捆粽子似的捆结实了,又往他嘴里塞了块破布。看着地上哭得浑身抽搐的“飞天一剑”,她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这杀手,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临走前,她捡起地上那只啃了一半的鸭腿,擦了擦上面的灰,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算你还有点良心,鸭腿味道不错。谢了啊。”
阳光透过柴房的破窗照进来,落在她沾着血的脸上,和手里那只油乎乎的鸭腿上,竟有种说不出的荒诞。远处,似乎又传来孩子们唱的二百五歌,调子跑了十万八千里,却透着股生机勃勃的热闹。
白晓玉嚼着鸭腿,哼着跑调的歌,拖着捆成粽子、还在呜呜哭的飞天一剑,慢悠悠地往衙门走。
今天这趟,值了。至少,没饿着。
衙门后巷的老槐树下,林清砚正给白晓玉脸上的淤青涂药膏,指尖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眉头却拧成了疙瘩:“晓玉姐,你这次也太冒险了。被点穴、被捆着,他要是真没耐心,不等吃完就动手……”
“哎呀,哪那么多要是?”白晓玉叼着根草,满不在乎地晃着腿,半边脸还肿着,说话有点漏风,“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我早留了后手——”
“后手就是用脚趾头下毒?”林清砚没好气地打断她,药膏往她脸上多抹了点,“那要是泻药不管用呢?要是他根本不喝汤呢?你那十几种阴招,来得及使吗?”
白晓玉被问得噎了一下,嘴里的草梗掉了下来。她确实没说,那天在柴房里,听着飞天一剑啃鸡腿的动静,她后背其实沁出了层冷汗。她原以为这“飞天一剑”再卑鄙,总还守着点“高手”的破规矩,没想到连迷药都用,还是那种沾着就倒的烈性药——当时她晕过去的前一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要是直接被剐了,连麻酱都没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