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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绝顶白晓玉(2 / 2)

飞天一剑不再理他,转身走到角落打坐。粮仓里只剩下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陈铭越来越响的心跳。他试着挣了挣绳子,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疼。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剐了?那得多疼?他还没跟李小姐拜堂,还没穿上正千户的官服,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可转念一想,白晓玉那丫头……好像也不是完全没胜算。她虽然招数卑鄙,可胜在出其不意。上次用夜壶泼飞天一剑,这次说不定能弄点更狠的……比如揣一包泻药?

可再想想飞天一剑那快得看不清的剑法,陈铭又蔫了。那可是能一剑封喉的主,白晓玉那三板斧,真能管用?他这两张“王牌”,这次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陈铭愣了愣,随即更饿了。早上在灾场只啃了半个窝头,现在饿得眼冒金星,连恐惧都被饿意压下去了几分。他看着墙角那堆蒙着灰的麻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不是粮食,忍不住对着飞天一剑喊:“喂……有吃的吗?饿死了怎么剐?至少让我做个饱死鬼啊!”

飞天一剑睁开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扔过来个干硬的窝头。陈铭接住,也顾不上脏,掰了块塞进嘴里,嚼得腮帮子发酸。

“你说……白晓玉会来吗?”他含糊地问,像是在问对方,又像是在问自己。

飞天一剑没回答,重新闭上了眼。

陈铭啃着窝头,心里七上八下。他想起算命老道的话——“一生贵人相助,有惊无险”。白晓玉算贵人吗?大概是算的吧,毕竟两次都是靠她才没丢命。可这次……这贵人,能斗得过飞天一剑吗?

他啃完最后一口窝头,舔了舔嘴角的渣,突然有点想念林清砚擦得锃亮的桌子,想念衙门里那碗热乎的阳春面,甚至有点想念白晓玉那跑调的二百五歌。

至少,听着那歌的时候,不用担心下一秒会被人剐了。

而此刻的衙门里,白晓玉正捏着那张决斗书,对着“剐了陈铭”四个字翻了个白眼:“剐了?他当是做火锅呢,还得切片?”

林清砚在旁边急得直转圈:“晓玉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怎么办啊?飞天一剑剑法那么厉害,你去了……”

“去呗。”白晓玉把信纸往桌上一拍,伸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她新攒的辣椒粉,“他想决斗,我就陪他玩玩。正好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绝世武功’的升级版。”

她打开油纸包,往里面又撒了把胡椒粉,笑得一脸狡黠。

只是没人知道,她转身去拿短刀时,手腕微微抖了一下。

西郊乱葬岗的风裹着纸钱灰,卷过断碑与荒坟,吹得人后颈发凉。白晓玉踩着没膝的野草往前走,手里没拿刀,倒拎着个沉甸甸的布包,走到空地中央站定,见飞天一剑背对着她立在老槐树下,便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

“我说飞天一剑,你这挑地方的本事挺别致啊。乱葬岗?是怕打不过我,方便就地埋了?还是觉得这儿阴气重,能助你发挥‘鬼祟剑法’?”

飞天一剑缓缓转身,脸色比三天前更冷,腿上的伤还没好透,站在那儿微微晃了晃,软剑在指间转了个圈,剑尖斜指地面:“废话少说。出招吧。”

“出招急什么?”白晓玉往石头上一坐,布包往旁边一扔,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晃悠的辣椒粉罐子,“我先问问你,你那宝贝弟弟在牢里,听说天天跟狱卒抢窝头吃,你这当哥的,不先想办法给他送两斤肉脯,倒有空来跟我约架?是觉得他在牢里过得太舒坦,想让他哥也进去作伴?”

飞天一剑眉头紧蹙,握剑的手紧了紧:“休要辱我弟弟!”

“辱他?”白晓玉嗤笑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当初用毒镖射镖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辱’字?抢官银杀镖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人家家里还有老娘等着养老?哦,合着就你们兄弟俩金贵,别人的命就是草芥?”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步步逼近:“再说了,你那弟弟被我抓的时候,哭着喊着求我别打脸,说他还没娶媳妇——就这怂样,你还好意思拿他当借口?我要是你,早找块坟头撞死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你找死!”飞天一剑被戳到痛处,软剑“嗡”地一声出鞘,剑光如练,直刺白晓玉面门。可就在剑尖离她三寸时,却见她突然停下脚步,抱着胳膊歪头看他:“哟,急了?这就破防了?我还没说你上次被我用夜壶泼脸,回去是不是三天没敢洗脸呢——听说那尿水里还有你弟弟的洗脚水,滋味不错吧?”

“无耻!”飞天一剑的剑招乱了半分,大概是被“洗脚水”三个字恶心到,手腕一转,剑势偏向她肩头。白晓玉侧身躲开,嘴里还不闲着:“我无耻?总比你这‘伪君子’强!嘴上说着‘江湖规矩’,背地里让弟弟用阴招;打不过就绑架人质,拿个废物陈铭要挟我——怎么,你那‘绝世剑法’是用来切菜的?连个捕快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叫‘飞天一剑’?我看叫‘地爬一剑’更合适!”

她语速又快又急,像连珠炮似的往飞天一剑耳朵里灌,句句往痛处扎。什么“你那破剑怕不是捡的废品”“跛着腿还想学人飞天,不怕摔断另一条腿”“你娘知道你这么没出息吗”,,骂得是又俗又狠,连躲在坟包后面的林清砚都听傻了,手里的石头差点掉地上——他还是头回见人把骂街当成武功招式用。

飞天一剑起初还憋着气出招,后来被骂得额角青筋直跳,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剑法章法,软剑舞得像疯魔,嘴里也忍不住回骂:“你这泼妇!满口污言秽语,也配谈江湖道义!”

“我呸!”白晓玉灵活地在坟头间窜跳,时不时抓起把坟头土往他脸上扬,“跟你这种人讲道义?不如跟狗讲算术!有本事别追我,咱们站着唠唠——你说你这辈子除了杀人,还会干点啥?做饭?缝补?怕是连袜子都不会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