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如风摇摇头,抹了把眼泪,抽噎着说:“不、不怪她……是我、是我太没用了……”他抬头看了白晓玉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你、你好好养伤,我、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转身就往外跑,差点撞到门框。张亮赶紧追上去,临走前回头给了白晓玉一个“你可真行”的眼神。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白晓玉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一脸茫然:“我真的气哭他了?可我就是问问啊……”她挠挠头,“他也太不经逗了吧?”
林清砚看着她这副“我没错都是世界的错”的无辜样,突然觉得,失忆后的白晓玉虽然没了以前的“流氓气”,但这“气人”的本事,倒是细节更丰富、角度更全面了——以前是主动出击,现在是精准踩雷还自带“我很无辜”的护盾。
“以后别随便跟人提以前欺负他的事。”林清砚叹了口气,“尤其是别盯着他脸红说。”
“为什么呀?”白晓玉更困惑了,“他不是不讨厌我吗?”
林清砚:“……有些事,不能当着老实人的面说。”
比如,你以前怎么把人家调戏得想钻地缝,现在又怎么把人家气哭的——这细节,实在太丰富了。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果篮,突然有点同情铁如风:下次再来,估计得鼓足毕生勇气了。
深夜的病房格外安静,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在空气里浮动。白晓玉突然缩了缩肩膀,像是被什么惊醒,眼神里瞬间漫上惊恐,手指紧紧抓着被子,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怎么了?”林清砚立刻凑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做噩梦了?”
白晓玉摇摇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她像是突然坠入了什么可怕的回忆,又或者只是被这陌生的黑暗攫住,整个人抖得像片风中的叶子。
林清砚心头一紧,没多想就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哑又温柔:“别怕,我在这儿。”
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带着哭腔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林清砚的心被这细微的依赖揪得发酸,那些藏了很久的话突然就涌到了嘴边。
“晓玉,”他低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喜欢你。”
白晓玉的颤抖顿了一下。
“以前的你,”他继续说,声音放得更柔,“又野又机灵,闯祸的时候能气死人,可认真起来眼睛亮得像星星。你用电击棒电铁如风的时候很坏,被铁伯母揍得求饶的时候很怂,可冲上去救人的时候,又勇敢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轻轻笑了笑,指尖拂过她耳后的碎发:“你总说自己是女流氓,可我觉得,你比谁都可爱。”
怀里的人安静了几秒,就在林清砚以为她被触动时,白晓玉突然猛地推开他,眼睛瞪得溜圆,脸上还挂着泪珠,表情却像见了鬼。
“你、你喜欢以前的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变调了,“喜欢那个欺负老实人、拿电击棒当玩具、被人追着打的女流氓?”
她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欢这种能把你气到捂头、能让你战友跟着倒霉的类型?”
林清砚刚要解释,就被她抢了话头:“难怪你天天守着我,是不是等着我恢复记忆,好继续看我耍流氓?你这人看着正经,没想到这么重口味!”
她皱着眉,一脸“我看透你了”的表情:“还有啊,你刚才抱我那么紧,是不是趁机占我便宜?我现在失忆了,你不能这样!林清砚我告诉你,就算我以前跟你关系好,你也不能趁人之危……”
“我没有……”林清砚试图辩解,声音却被她盖了过去。
“你肯定有!”白晓玉越说越激动,指着他的脸,“你看你,脸都红了!被我说中了吧?怪不得张亮说你跟我以前总拌嘴,是不是那时候你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她突然捂住胸口,做出惊恐的样子:“太可怕了!表面上是战友,背地里居然暗恋我这种‘问题少女’!这细节也太丰富了,角度刁钻得让人害怕!”
林清砚看着她那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听着她把自己的告白拆解成“特殊癖好”“占小便宜”“图谋不轨”,心头那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被她搅得七零八落。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眼眶却突然一热。不是气的,也不是委屈,就是觉得又好笑又无力,像是憋了很久的情绪突然找到了出口。
“你……”他想说“你简直不可理喻”,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带着哽咽的笑。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白晓玉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平时冷静自持、连皱眉都很少的男人,此刻正红着眼眶,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嘴角还挂着点哭笑不得的弧度,整个人都懵了。
“你、你怎么哭了?”她下意识递过纸巾,声音都弱了,“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啊……”
林清砚没接纸巾,只是用手背抹了把脸,看着她,突然笑出了声,带着浓浓的无奈:“白晓玉,你真是……不管记不记得事,都能把人气哭。”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白晓玉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心里突然有点发慌——她好像,真的把事情搞砸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林清砚看着那影子,突然觉得,或许告白早了点,但没关系。
反正不管她是哪副样子,他好像……都没办法真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