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林默按照规定，用法力将那本玉册震成了齑粉。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巨大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与此同时，一股久违的、在凡人时期为了生存而挣扎的昂扬斗志，也在他的胸中，重新燃起。
危险？
他这一路走来，何曾有过坦途？
残酷？
比起被命运随意摆布，他更喜欢这种能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赤裸裸的残酷！
“贡献点，排名，洞府……”他低声呢喃着，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他现在身家丰厚，有一百块中品灵石和一枚筑基丹，短期内似乎不缺资源。但孙管事的话，他不敢忘。这些，都是不能轻易暴露的底牌。
他必须尽快融入这个体系，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这里站稳脚跟。
“衍天道盘，是我最大的依仗。”
无论是解析功法、推演战局，还是接取任务时趋吉避凶，道盘都将发挥无可替代的作用。
“当务之急，是先去自己的洞府，稳固境界，同时……将孙皓带给我的‘礼物’，彻底消化掉。”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刚才与孙皓的冲突，他看似狼狈吐血，实则是在“衍天道盘”的精准计算下，故意示弱。他不仅用庚金雷力反噬了对方，更是在那股炼气八层的强大威压下，悄悄引导了一部分压力，用来淬炼自己刚刚突破的、尚不稳固的境界。
此刻，他体内的经脉虽然还有些刺痛，但炼气五层的根基，却已经被夯实了大半。
想通了这一切，林默不再犹豫。他将神识探入新的身份令牌，一段关于他洞府位置的信息，立刻浮现在脑海中。
黄字区，九百五十二号。
果然是最偏僻的区域。
他辨明方向，催动体内法力，身形变得轻盈，朝着那片位于核心区域最边缘、灵气也最为稀薄的山脉，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行色匆匆的核心弟子。这些人，有的面带喜色，显然是任务满载而归；有的神情阴郁，步履虚浮，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
他还看到，一座玄字区的山峰上，两道身影正在一座洞府前激烈交手，法术光芒四射，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却无一人上前干涉，反而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这里的一切，都印证了那本《须知》中的内容。
冷漠、高效、残酷。
一个时辰后，林默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眉头紧锁。
这哪里是什么洞府，分明只是在一座光秃秃的、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灵气的矮山山壁上，开凿出来的一个简陋山洞。洞口杂草丛生，蛛网密布，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
与其他核心弟子那仙气缭绕的洞府相比，这里，简直就像是贫民窟。
“末位排名，果然没有好待遇。”林默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走到洞口，石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箓，是宗门统一的禁制封印。他拿出自己的身份令牌，正准备按照方法，将自己的禁制印记打上去，以开启洞府。
然而，他的手，却在半空中，猛地停住了。
他的神识，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石门之上，除了宗门的禁制封印外，似乎还被人额外附加了一层……极其隐晦的、带着侮辱性意味的法术禁制。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衍天道盘”，将那股法术波动的道韵，投入其中进行解析。
片刻之后，解析结果，让林默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这是一种名为“污秽符”的低阶法术，本身没有任何杀伤力。但一旦有人试图用法力强行破开，这道符箓就会瞬间爆开，喷出一种由妖兽粪便和各种秽物炼制而成的、腥臭无比的黑色液体。
这种液体，不仅气味能持续数月不散，更会污损法衣，侵蚀护体灵光，是内门弟子之间，最常用的、用来恶心和羞辱对手的下三滥手段。
石门旁边的岩壁上，还用利器，刻着一行嚣张无比的小字：
“姓林的，欢迎来到内门。这是孙皓大哥，送你的……第一份见面礼！”
显然，孙皓的人，早已料到他会来这里，提前布下了这个陷阱，等着看他出丑。
林默站在洞口，沉默不语。他能想象得到，此刻，就在附近某个隐蔽的角落，一定有几双幸灾乐祸的眼睛，正等着看他被秽物浇满全身、狼狈不堪的滑稽模样。
他缓缓地，握紧了手中的紫色令牌。
冰冷的杀意，在他平静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用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那扇冰冷的石门。
“咚，咚，咚。”
然后，他用一种平静得可怕的语气，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洞，缓缓开口道：
“里面的朋友，看了这么久的戏，不嫌累吗？”
“还是说，要我……请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