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雷千绝，特来……拜访。”
这道声音，温和、清晰，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林默的心脏上。
刚刚突破到炼气三层，体内法力充盈所带来的那份自信和喜悦，在这一瞬间，被冲刷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针尖在背的极致警惕。
雷千绝！
他怎么会来？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七日备战期，是孙管事以宗门总纲铁律为他争取来的护身符。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得骚扰挑衅，违者按叛宗论处。雷千绝身为外门第一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规矩。
他此番前来，是视宗门铁律如无物，还是……另有图谋？
无数个念头，在林默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他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将刚刚突破的法力波动收敛到极致。短短数息之间，他脸上的惊愕已经消失不见，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他知道，无论对方是何来意，自己都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和慌乱。从他决定踏上擂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林默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将地面上那些化为飞灰的灵石粉末用一道微风术卷到角落，然后才迈着平稳的步伐，走到了那扇简陋的木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拉开了门栓。
“吱呀——”
木门洞开，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门外，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来人很高，比林默要高出整整一个头。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色劲装，没有多余的配饰，显得极为干练。一头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在脑后，面容算不上英俊，但棱角分明，一双眸子尤其引人注目。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明亮，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但在这份平静之下，林默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丝丝缕缕的金色电弧，在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释放任何威压，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气场，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中心，连周围的光线和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沉重了几分。
毫无疑问，这便是雷千绝。外门弟子中，如神话般的存在。
“雷师兄。”林默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开口。他没有问“你来做什么”，也没有提“七日之约”，只是平静地打了声招呼，将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雷千绝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眼神很纯粹，没有方执事那种怨毒，也没有旁观者的怜悯，有的，只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好奇，像是一个顶级的工匠，在审视一件可能有趣的璞玉。
“炼气三层，”雷千绝缓缓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静而沉稳，“看来，传闻不虚。你能在三天之内，从重伤垂死突破到这个境界，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
他的感知，竟如此敏锐！林默心中一凛，自己刚刚突破，气息尚未完全稳固，就被他一眼看穿。
“侥幸而已。”林默平静地回答。
“修仙之途，没有侥幸。”雷千绝摇了摇头，似乎对林默的回答不置可否。他继续说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方执事。他与你之间的恩怨，我没有兴趣。我接下那份‘强制挑战’，也只是因为，规矩如此。”
他顿了顿，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是一种属于强者的、纯粹的战意。
“我听说了你在擂台上的事。一击秒杀孙乾，一招废掉张狂。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你对法术的掌控，已经触碰到了‘入微’的门槛。”
“七玄门外门，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像你这样有趣的人了。”
“所以，我来看看。”雷千绝的语气依旧平淡，“看看那个能引动太上长老法旨，能让孙管事出头，能以炼气二层之身，创造奇迹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的话，坦诚得近乎无礼。他根本没把林默当成一个需要平等对待的对手，更像是一个上位者，在审视一件自己感兴趣的收藏品。
林默没有动怒。他很清楚，对方有这个资格。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愤怒都是无能狂怒。
“那师兄现在看到了，感觉如何？”林默反问。
雷千绝闻言，竟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淡，却让他那张略显冷硬的面庞，多了一丝生动的气息。
“比我想象中，要沉得住气。”他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赞许，“至少，心性不错。有资格，让我多费一番手脚。”
说完，雷千绝话锋一转：“不过，光有心性，还不够。”
他伸出手，一枚通体温润的白玉小瓶，出现在他的掌心。
“炼气三层，对上炼气七层巅峰。你没有任何胜算，甚至，你连让我出第二招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语气不是嘲讽，而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不好杀人，但我的雷法，一旦出手，便收不住。我不想四天后，只是上去清理一具焦炭，那太无趣了。”
说着，他屈指一弹。
那枚白玉小瓶，便化作一道白光，不快不慢地朝着林默飞了过来。
林默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瓶身入手，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