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伪诏辨奸(2 / 2)

“陛下!”蒋师仁猛地单膝跪地,陌刀拄地,玄甲上的金粉与醋液混在一起,在金砖上积成水渍,“末将誓为陛下荡平天竺伪政,夺回佛骨,让弟兄们的英魂归乡!”

王玄策伸手接住飘落的《贞观政要》残页,佛骨的佛光落在他的襕衫上,将“大唐兼左骁卫长史、天竺招抚使”的银章染成金色。他想起去年使团覆灭时,刘彦昌临死前将这方节钺塞给他,说“王正使,你带着节钺走,只要节钺在,大唐的天威就在”;想起在吐蕃借兵时,赞普芒松芒赞握着他的手说“文成公主说,大唐的正朔,不能在西域断绝”;想起泥婆罗王那陵提婆拍着胸脯承诺“七千藤甲骑,随大唐正使踏平天竺,为唐使报仇”。

此刻,“正朔鉴真阵”的银针仍在闪烁,金睛獬豸正押着篡诏者跪在殿外,佛骨真身的佛光映着《贞观政要》的批注,断足的金线与节钺的银章遥相呼应——所有的线索都已串联,所有的铺垫都已就绪,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八千联军便会踏平曲女城皇宫,将阿罗那顺的伪政彻底碾碎。

“蒋校尉,”王玄策转身看向蒋师仁,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传我将令,让吐蕃千骑守住曲女城四门,泥婆罗藤甲骑随我直捣皇宫内殿!今日,我要以佛骨为证,以‘正朔鉴真阵’为凭,当着天竺诸王的面,揭穿阿罗那顺的伪诏阴谋,用他的血,来告慰二十八位弟兄的在天之灵!”

蒋师仁起身领命,陌刀上的“制敕式”真本仍清晰可见,刃面的醋液与金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末将领命!定随王正使杀进皇宫,夺回佛骨,匡扶正朔!”

殿外,金睛獬豸的嘶鸣声与联军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佛骨的佛光穿透偏殿的屋顶,在曲女城上空凝成一道金色光柱。王玄策握紧佛骨,断足踩着“正朔鉴真阵”的灰痕,一步步走向殿门——他的身后,是二十八位弟兄的英魂,是大唐的节钺与正朔;他的身前,是八千联军的铁蹄,是荡平伪政的黎明。

“阿罗那顺,”王玄策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闪过决绝的杀意,“你劫佛骨、造伪诏、害我使团,今日,我王玄策便用《贞观政要》的批注,用佛骨真身的佛光,让你知道,什么是大唐的正朔,什么是虽远必诛!”

话音落时,他拄着嵌银拄杖,带着蒋师仁与十名亲卫,踏着金光走出偏殿。宫外,吐蕃骑兵的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泥婆罗藤甲骑的长矛如林,八千联军的目光都汇聚在他手中的佛骨与节钺上——一场揭穿伪诏、匡扶正朔的决战,在佛国黎明的金光中,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四节 :佛骨正源

曲女城旧宫偏殿的金光与硝烟交织,王玄策手持佛骨真身,缓步走向殿心那方盛满朱砂印泥的青铜盘。佛骨莹白的表面仍沾着《贞观政要》残页的朱砂批注,明黄绫缎的边角在气流中轻颤,“贞观廿二年,玄奘奉诏携归”的绣字,在宫灯映照下泛着庄重的赤色。

“王正使,印泥已备好,皆是当年长安贡入天竺的朱砂。”蒋师仁立在青铜盘侧,陌刀斜拄在地,玄甲上的金粉与醋液痕迹尚未拭去,刃面仍残留着“制敕式”真本的淡影。他望着王玄策手中的佛骨,眼中满是肃穆——这枚佛骨不仅是玄奘法师西行的见证,更是揭穿天竺伪政的最硬凭据,自去年被劫后,多少唐使的鲜血都洒在了寻回它的路上。

王玄策颔首,断足处的金线轻轻震颤,似在呼应佛骨的佛光。他深吸一口气,将佛骨缓缓按入朱砂印泥——莹白的骨身刚触到猩红的印泥,殿内突然响起“轰”的爆鸣!三百道此前被收缴的伪敕诏书从偏殿各处飞出,在空中连成一片黑色的幕布,随即同时焚毁。青蓝色的火焰舔舐着伪敕,升腾的烟柱竟挣脱重力束缚,在空中盘旋交织,渐渐组成《唐律疏议》中“矫诏罪”的立体血判!

血判以烟为墨、以光为纸,“诸伪造制书者,斩;传伪诏惑众者,绞;助奸为虐者,流三千里”的律文,字字如血,在烟柱中悬浮而立。那些因摹写伪诏而被墨毒浸染的天竺书吏,此刻在回廊下瑟瑟发抖,望着空中的血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们中有人曾以为远在长安的唐律管不到天竺,此刻才知,大唐的律法,早在佛骨与节钺抵达西域的那一刻,便已悬在他们头顶。

“这是……《唐律疏议》的真判!”蒋师仁看得热血沸腾。他早年在羽林卫习律时,曾背过“矫诏罪”的条文,此刻空中的立体血判,与长安大理寺所藏的拓本分毫不差,连律文旁注的“君命无假,正朔不容伪”都清晰可见。他握紧陌刀,刀锋指向血判中央:“王正使,末将替你劈开血判,引真诏现世!”

话音未落,陌刀已如惊雷般劈出。刀气裹挟着八千联军的杀气,径直斩向烟柱组成的血判——“嗤啦”一声,血判应声裂开,烟柱四散的瞬间,一道青铜光泽从殿梁暗处飞落!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诏版,边缘刻着缠枝莲纹,版侧“贞观五十六年”的铭文刚一落地,便迸发震耳欲聋的雷音!

“贞观五十六年……”王玄策心中一震。太宗皇帝贞观年号仅至二十三年,这“五十六年”显是玄奘法师圆寂后,弟子们为纪念他携佛骨归唐所刻的虚年。他快步上前,捡起青铜诏版,指尖抚过铭文——雷音正是从铭文刻痕中发出,似在诉说当年佛骨与诏版一同被劫的屈辱:显庆卅八年秋,阿罗那顺攻破戒日王旧宫,不仅劫走佛骨,还将这枚记录佛骨源流的青铜诏版藏于殿梁,妄图抹去佛骨来自大唐的铁证。

蒋师仁也凑上前,目光落在诏版正面——上面刻着玄奘法师亲书的佛骨源流:“贞观十九年,自天竺那烂陀寺迎释迦牟尼佛指骨舍利,经廿四国,历三载,于贞观廿二年抵长安。敕令供奉于大慈恩寺,后赐文成公主,传于西域,以正佛法,以固邦交。”

“原来佛骨还曾赐给过文成公主!”蒋师仁恍然大悟。难怪此前金线、辨奸尺、密令都与文成公主有关,这佛骨本就是她当年用来维系西域邦交的信物,阿罗那顺劫走佛骨,不仅是亵渎圣物,更是断了天竺与大唐的邦交根基。

他正欲开口,殿心突然闪过一道赤红金光。只见昨日残留的最后一块铜佛碎片,在佛骨与诏版的双重感召下突然炸裂!细碎的佛身残片在空中飞舞,佛血从碎片中渗出,如赤金液珠般洒向殿内所有奸邪——那些被押解的摹写吏、伪诏传递者、印玺铸造匠,被佛血沾到的瞬间,衣物竟自动染成赤金色,肌肤上浮现出细密的梵文,似是佛法对奸邪的惩戒。

佛血洒尽的刹那,所有赤金色的痕迹突然汇聚,在青铜盘上空凝成一行苍劲的字迹——那是魏征手书的楷书,笔力刚劲如刀,“以印正印,以真破伪”八个字,在金光中熠熠生辉!王玄策认得这字迹,当年他在长安弘文馆当差时,曾见过魏征写给太宗皇帝的《谏太宗十思疏》拓本,正是这般铁画银钩,满纸正气。

“魏公的手书!”王玄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魏征作为大唐名相,一生以直谏闻名,此刻他的手书显灵,既是对辨伪破奸的肯定,更是对大唐正朔的加持。他抬头看向回廊下的天竺奸邪,目光如炬:“尔等伪造唐诏、助纣为虐,今日佛骨为证、唐律为判、魏公手书为戒,还不认罪?”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传来“扑通”一声。一名身着天竺贵族官服的伪诏使者,猛地跪地叩首,额头撞在金砖上,渗出血迹。他颤抖着伸出手,撕开自己的官服内衬——内衬的绢布上,竟用暗红色的汁液写满了字迹,衬底是一张泛黄的《汉书·王莽传》残页,那些字迹正是用他自己的鲜血所书的认罪血表!

“罪臣……罪臣悉达多,愿招!愿招!”那使者声音嘶哑,泪水混着血水从脸颊滑落,“是……是天竺诸国的贵族们,怕大唐再派使团管束他们,便合谋让阿罗那顺伪造唐诏,谎称陛下已允天竺自立,还……还让我带着伪诏去吐蕃、泥婆罗游说,说大唐要弃西域……”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着血表上的字迹:“这《汉书·王莽传》是当年长安来的商客送我的,说王莽篡汉时也伪造过诏书,最终落得身死国灭的下场……罪臣早知道这事做不得,可被他们用家人要挟,只能从命!昨日见佛骨显灵、唐律血判,便知是天谴要到,连夜用自己的血写了这认罪表,只求大唐正使能饶过我的家人……”

王玄策接过蒋师仁递来的血表,目光扫过《汉书·王莽传》残页——上面恰好是“王莽矫制称诏,诸侯畔之,天下共诛”的段落,悉达多的血字便写在残页空白处,密密麻麻记着参与合谋的天竺贵族姓名、伪诏传递的路线、印玺铸造的工坊,甚至连各国贵族私下囤积的兵器数量都写得一清二楚。

“王正使,这血表可是关键证据!”蒋师仁凑过来看完,眼中闪过厉色,“有了它,便能揭穿诸国贵族的合谋,让他们再无借口抵赖!”

王玄策点头,将血表折好收入怀中,目光重新落在佛骨与青铜诏版上。佛骨仍在散发着柔和的佛光,青铜诏版的雷音渐渐平息,“贞观五十六年”的铭文与空中“以印正印,以真破伪”的手书遥相呼应。他知道,此刻不仅伪诏的阴谋已被彻底揭穿,连佛骨的源流、天竺诸国的合谋都已水落石出,接下来,便是用这些证据,向天竺诸王昭示大唐的正朔,告慰二十八位弟兄的英魂。

“蒋校尉,”王玄策转身,手中佛骨的佛光映着他的脸庞,断足处的金线与玄色襕衫上的银章同时发亮,“传我将令,将悉达多的认罪血表抄录十份,派快骑送往天竺诸国;再将佛骨、青铜诏版、魏公手书真迹置于偏殿正中,让所有被俘的奸邪日日跪拜悔过。待明日,我要当着曲女城所有王公贵族的面,以‘大唐兼左骁卫长史、天竺招抚使’之节,宣读唐律,正佛骨之源,破合谋之奸!”

蒋师仁单膝跪地,陌刀拄地,玄甲上的赤金光斑随动作闪烁:“末将领命!定将诸事办妥,不让王正使失望,不让大唐节钺蒙尘!”

殿外,联军的巡逻声与佛骨的佛光交织,《唐律疏议》的血判虽已散去,却在每个天竺奸邪的心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王玄策走到青铜盘前,将佛骨从印泥中取出——骨身上的朱砂印泥,恰好印出一枚完整的佛印,与青铜诏版上的铭文相映成趣。

他望着窗外的晨光,心中默念:刘彦昌、张守义……弟兄们,佛骨的源流已正,伪诏的阴谋已破,再过一日,咱们便能带着证据,带着大唐的天威,让天竺诸国知晓,什么是正朔,什么是公道。你们的血,不会白流。

偏殿内,佛骨的佛光、青铜诏版的纹路、认罪血表的血字,还有空中残留的魏公手书残影,共同编织成一幅辨伪正源的画卷,在佛国黎明的晨光中,静静等待着明日那场昭示正义的盛典。

第五节 :獬豸衔印

曲女城旧宫偏殿的晨光突然变得炽烈,所有悬浮的金光如受感召般骤然收束,化作一道赤金光柱撞向殿中盘龙柱。光柱消散时,柱身竟浮现出太宗皇帝的虚影——玄色龙袍绣着十二章纹,玉带钩挂着双鱼符,面容与长安太极宫供奉的御容分毫不差。虚影抬手间,一枚青铜辨奸尺从袖中落下,刚触到金砖便化作三百道金线,如游龙般穿透殿墙,径直贯穿曲女城深处的敌国诏库!

“陛下!”王玄策拄着嵌银拄杖,断足重重叩击金砖,玄色襕衫上的“大唐兼左骁卫长史、天竺招抚使”银章剧烈发烫。他望着太宗虚影,眼眶泛红——去年使团覆灭时,他曾在驿馆密室对着太宗御容拓本立誓,定要揭穿伪诏、夺回佛骨,今日太宗虚影显圣,便是对他辨伪破奸的最大认可。

蒋师仁单膝跪地,陌刀拄地的手微微颤抖,玄甲甲叶因激动发出细碎脆响:“末将蒋师仁,参见陛下!幸不辱命,已助王正使破了天竺伪诏,寻回佛骨真身!”

太宗虚影未发一语,只是抬手指向殿外。王玄策会意,断足踩着金砖上的金线痕迹,缓缓踏上那道贯穿诏库的赤金线路。他从怀中取出青铜诏版与悉达多的认罪血表,将两者按在金线上——诏版的“贞观五十六年”铭文与血表的暗红字迹相触,瞬间迸发刺目金光,在晨光中烙出一行苍劲大字,正是《大唐西域记》终章遗失的预言:“伪政既破,唐制永昌”!

字迹刚一成形,空中突然传来金睛獬豸的嘶鸣。此前驱散奸邪的那头赤金獬豸踏着火光归来,独角上悬着一枚残破的天竺伪印,径直走到王玄策身侧,用头颅轻蹭他的断足——似在庆贺伪政破灭,又似在催促他完成最后的正源之事。

“蒋校尉,立碑!”王玄策声音铿锵,断足处的吐蕃氆氇已被金线染成赤金,“让天竺诸国看看,大唐的律法,不是刻在纸上,是刻在西域的土地上,刻在每个认我大唐正朔者的心里!”

蒋师仁领命起身,陌刀猛地戳向殿心空地。刀身入地三寸,竟从土中引出生平碑——碑体由墨玉制成,表面光滑如镜,刀身贴在碑面的瞬间,浮现出文成公主绣的《大唐律疏》全文!“诸化外人,同类自相犯者,各依本俗法;异类相犯者,以法律论”“凡奉大唐节钺者,皆为天可汗之使,辱使者,虽远必诛”,字字娟秀却带着千钧之力,末句“一字千金,四海咸遵”的绣线,竟是用吐蕃雪山冰蚕丝混赤金所制,与王玄策断足处的金线同源。

“是文成公主的绣品!”王玄策凑近石碑,指尖抚过绣线。他想起在吐蕃借兵时,赞普芒松芒赞曾说,文成公主临终前绣了三部《大唐律疏》,一部留吐蕃,一部送泥婆罗,一部藏于天竺佛塔,今日竟随陌刀显现在碑上,显然是要让大唐律法在西域落地生根。

此时,殿内突然泛起柔和的佛光。那枚佛骨真身在空中缓缓旋转,表面的莹白光泽渐渐淡化,化作漫天金粉簌簌飘落。金粉落在残存的伪诏碎片上,烙出最后两句谶语:“奸邪血尽处,唐法正源时”——字迹刚凝定,佛骨便彻底消散在晨光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檀香,似在诉说使命已了。

“佛骨……”蒋师仁望着空中飘散的金粉,心中怅然,却又很快挺直脊背,“虽佛骨消散,但其昭示的正源之心,已刻在这石碑上,刻在大唐节钺上!”

王玄策点头,目光转向殿外。此时,吐蕃什长带着十名锐骑匆匆来报:“王正使!蒋校尉!宫门外新铸的铜诏碑前,突然有金印破土而出!”

两人快步走出偏殿,只见宫门外的广场上,一方丈高的铜诏碑巍然矗立——碑身刻着《大唐律疏》“矫诏罪”全文,顶端嵌着玄奘法师手书的“正源”二字,正是昨夜命泥婆罗藤甲骑连夜铸造的。而在铜诏碑前,三百枚金印正从土中缓缓升起,每方印玺都由赤金铸就,印面清晰刻着“鸿胪寺”三字,印钮雕成獬豸造型,与殿内的金睛獬豸一模一样!

“是鸿胪寺的印玺!”蒋师仁快步上前,拾起一枚金印。印底除了“鸿胪寺”三字,还刻着细小的编号,从“显庆卅九年壹”到“显庆卅九年叁佰”,“王正使,这是……要重新册封天竺诸国的信物?”

王玄策走到铜诏碑前,抬手抚过碑身的《大唐律疏》刻字。晨光洒在碑上,将字迹染成暖金色,三百枚金印在碑前排列成阵,獬豸印钮反射的光芒,与殿内太宗虚影的余辉遥相呼应。他想起昨夜审悉达多得知,阿罗那顺虽未被擒,却已带着残部逃往天竺北境,但其伪造的唐玺、编撰的《诈诏集》已尽数被焚,参与合谋的天竺贵族也已尽数被擒,此刻的曲女城,已无伪诏立足之地。

“不是重新册封,是正名。”王玄策声音沉稳,断足踩着印玺间的金线,“这些金印,是鸿胪寺专为西域诸国所铸,每一枚都代表大唐对其邦交的认可。阿罗那顺虽逃,但伪诏已破,佛骨已归,从今日起,天竺诸国需奉大唐律、认大唐正朔,凡再敢伪造唐诏者,便是与这三百枚金印为敌,与八千联军为敌,与整个大唐为敌!”

话音刚落,空中的金睛獬豸突然腾空而起,独角挑起一枚“鸿胪寺”金印,径直飞向铜诏碑顶端——金印嵌在“正源”二字下方,发出“咚”的巨响,震得广场上的联军将士同时高呼:“大唐万胜!正源永昌!”

吐蕃骑兵举起长矛,矛尖挑着大唐旗帜;泥婆罗藤甲骑拍着藤盾,盾面的唐纹与金印遥相呼应;被俘的天竺贵族与书吏们,此刻也纷纷跪地叩首,对着铜诏碑与金印,口中念着“遵大唐律,奉大唐正朔”。

蒋师仁望着眼前的景象,陌刀上的《大唐律疏》绣影仍清晰可见。他转头看向王玄策,只见王玄策正抬手抚摸断足处的金线,目光望向长安的方向——那里有太极宫的宫墙,有弘文馆的典籍,有二十八位弟兄未曾归乡的英魂,还有太宗皇帝“虽远必诛”的嘱托。

“王正使,”蒋师仁走上前,声音带着敬意,“虽未擒获阿罗那顺,但伪诏已破,唐法已立,这曲女城,已是大唐正朔在西域的根基。”

王玄策点头,目光落在铜诏碑前的三百枚金印上。印玺的赤金光晕与晨光交织,将广场染成一片金色。他知道,阿罗那顺虽逃,但失去了伪诏的支撑、诸国的支持,不过是丧家之犬,而今日立下的铜诏碑、破土的金印、烙印的唐律,才是真正的“正源”——它比千军万马更有力量,比斩敌破城更能震慑人心。

“传我将令,”王玄策转身,断足在金砖上踏出坚定的步伐,“留五百吐蕃骑驻守曲女城,看管被俘奸邪;其余七千七百联军,分兵前往天竺诸国,将‘鸿胪寺’金印颁给认我大唐正朔的王公,将《大唐律疏》刻于各国城门;再派快骑持青铜诏版与认罪血表,回长安向陛下复命,告知西域伪政已破,唐法正源已立!”

蒋师仁单膝领命,陌刀拄地,玄甲上的金粉随动作簌簌掉落:“末将领命!定不负王正使,不负大唐!”

广场上,金睛獬豸仍在铜诏碑顶端盘旋,独角的光芒照亮了“奸邪血尽处,唐法正源时”的谶语;三百枚“鸿胪寺”金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似在守护着大唐在西域的正朔;联军的呐喊声震彻云霄,传向恒河两岸,传向雪山之巅,告诉所有西域诸国——大唐的节钺,既能破伪诏,亦能立唐法;大唐的正源,既能照奸邪,亦能安四海。

王玄策拄着嵌银拄杖,站在铜诏碑前,断足处的金线与碑上的《大唐律疏》绣影遥相呼应。他望着远方天竺北境的方向,眼中没有遗憾——阿罗那顺虽逃,但大唐的律法已在西域扎根,二十八位弟兄的英魂已能告慰,这便足够。

晨光渐盛,将铜诏碑、金印、联军与整个曲女城都染成金色。佛国的黎明,不再是伪诏笼罩的黑暗,而是唐法正源的光明——从这一刻起,西域的土地上,不仅有大唐的节钺,更有大唐的律法;不仅有复仇的火焰,更有正源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