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渠猎影(2 / 2)

话音落下,暗渠中的金鲤突然集体跃出水面,鱼尾拍打着空气,发出清脆的声响;佛骨的玉色光芒越来越盛,残页上的密咒在空中浮现,与“分水辟浪阵”的金线交织成一道金色光网。所有大唐将士、吐蕃骑兵、泥婆罗武士都停下厮杀,目光汇聚在佛骨之上,随着王玄策的声音,齐声念诵起镇水真言——真言声在暗渠中回荡,原本汹涌的暗流彻底静止,远处水鬼的嘶叫声渐渐消失,连空气中的血腥气,都被佛骨的光芒净化得无影无踪。

当最后一句真言落下,亥时三刻的钟声(虽在暗渠,却似有感应般在众人心中响起)恰好响起。佛骨突然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金光,直射暗渠顶部,金光照亮了整个通道,所有的血浪、水毒、埋伏,在这一刻尽数消散——暗渠断流,佛骨定波,这场持续数日的暗渠猎影之战,终于迎来了破局的曙光。王玄策看着空中的佛骨金光,又看向身边满身是血却眼神坚毅的蒋师仁,以及身后八千余骑疲惫却振奋的将士,心中默念:“同袍们,你们看到了吗?佛骨已现,血仇将报,大唐的旗帜,很快就会插在曲女城的王顶上!”

第四节 :佛骨净流

王玄策双手捧着佛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玉色的佛骨在掌心微微发烫,外层裹着的《金刚经》残页随风轻颤,隐现的密咒与他腕间断足金线的蓝光交相辉映。暗渠之中,所有将士皆屏息凝神,吐蕃骑兵握紧了长矛,泥婆罗武士按住了刀柄,连空气都似凝固在佛骨温润的光晕里。他缓步走向水闸口,闸身还残留着金鲤撞击的凹痕,闸缝渗出的浊水沾到佛骨光芒,瞬间化作剔透的水珠,顺着青石板蜿蜒而下。

“以佛骨为引,改渠净流!”王玄策沉喝一声,双臂发力,将佛骨稳稳按入闸口中央的凹槽——那凹槽竟与佛骨轮廓分毫不差,显然是玄奘法师当年特意为佛骨预留的镇水之位。佛骨入槽的瞬间,“咔嗒”一声轻响,水闸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三百道纵横交错的暗渠支流同时震颤,原本逆流的浊浪突然调转方向,顺着重新排布的水道奔涌而出。更令人惊叹的是,涌出的不再是腥臭的血水,而是澄澈的净水,水流在空中交织盘旋,竟组成《唐律疏议》中“溺杀罪”的立体血字——“诸故杀伤人者,斩;以水溺杀者,罪加一等,籍没其家”,每个字都由水流凝聚,笔画间泛着淡淡的红光,似是去年遇害使团的血魂在印证律法。

“是《唐律》的判词!”随行的鸿胪寺主簿激动得声音发颤,他曾在长安太学研习律法,对这“溺杀罪”条文烂熟于心,“阿罗那残杀我大唐使团,正是犯了此罪,今日净水显字,是天意在判他的罪!”吐蕃骑兵们虽不识汉字,却被水流组成的庄严气象震撼,纷纷举起长矛高呼,声浪震得渠顶水珠簌簌滴落;泥婆罗武士则双手合十,对着血字躬身行礼——在他们眼中,这便是神明对恶人的裁决。

“王正使,末将去劈开这血字,引净水冲散残余的浊浪!”蒋师仁的声音陡然响起,他手持陌刀,大步流星地走向水幕血字。此刻的陌刀已不复之前的血腥,刀身被佛骨光芒镀上一层淡金,刃面映着净水流动的纹路,连刀柄缠绳都渗出淡淡的药香。他纵身跃起,七尺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刀气裹挟着佛骨的金光,狠狠劈向“溺杀罪”三字中央的“杀”字。

“轰!”刀气撞上水幕,血字应声炸裂,净水四溅,却未落地,反而在空中凝聚成一道水柱,猛地向下砸向渠底。又是一声闷响,渠底青石板被震得裂开一道缝隙,一根三尺长的青铜量水尺从裂缝中弹出,在空中翻转数圈,稳稳落在蒋师仁手中。他低头细看,量水尺的尺身刻着细密的刻度,一端阴刻着“贞观卅九年”的铭文,此刻铭文正迸发着幽幽青光,与佛骨的玉色光芒交相辉映。

“是当年随佛骨被劫的量水尺!”王玄策快步上前,指尖抚过尺身的铭文,“贞观卅九年,玄奘法师刚从天竺带回佛骨,途经河西时遇乱兵劫掠,佛骨与这把量水尺一同失踪,没想到竟藏在暗渠之下!这尺子是当年将作监特制,能测暗渠水位、辨水毒深浅,有了它,咱们就能彻底掌控暗渠的水流!”蒋师仁握紧量水尺,青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竟在他掌心凝成一道水纹印记:“王正使,这尺子似有灵性,竟在认主!有了它,阿罗那再想引浊水淹咱们,便是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王玄策怀中的铜佛最后一块残片突然发烫,他连忙取出——残片上的金粉已所剩无几,唯有中心一点佛血还保持着鲜红。残片在空中悬浮片刻,突然“砰”的一声炸裂,佛血化作无数道金红色的光丝,如蛛网般扩散,瞬间缠上暗渠中尚未消散的最后几缕浊浪。诡异而神圣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泛着黑臭的浊浪被佛血光丝触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黑污,化作与水闸涌出的同源净水,而后所有净水与金光交织,在空中凝出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以正诛邪,以佛净流”。

“是文成公主的笔迹!”王玄策瞳孔骤缩,这八个字的笔锋与之前银针组成的密令如出一辙,“亥时三刻,佛骨镇水”是破局之法,这八字便是终极判词!他想起去年出使前,公主曾对他说:“大唐使节在外,当以正道立身,以信义服人,若遇邪祟,便以天地法理、佛道仁心诛之”,今日这判词,正是公主当年话语的印证。

蒋师仁看着空中的八字判词,眼中燃起熊熊战意:“以正诛邪,以佛净流!王正使,这便是咱们复仇的旗号!末将愿带三千泥婆罗死士,持量水尺开道,引净水冲开王城地宫大门,活捉阿罗那,为使团同袍报仇!”身后的将士们纷纷响应,吐蕃骑兵的战吼声、泥婆罗武士的呼喝声、大唐亲兵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在暗渠中回荡,震得水闸都微微颤动。

王玄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落在空中凝而不散的八字判词上:“公主的判词,既是号令,也是警示——咱们是大唐使节,复仇之外,更要守住正道。阿罗那残杀使团,罪该万死,但曲女城的百姓无罪,暗渠的净水是佛骨所化,不可伤及无辜。”他接过蒋师仁手中的青铜量水尺,青光与佛骨的光芒交融,尺身刻度突然亮起,映出暗渠与王城地宫的水路图,“蒋校尉,你带一千吐蕃骑队、两千泥婆罗步卒,持量水尺沿主水道前进,用净水冲开地宫前的三道水门,切记只诛禁军,不伤百姓;我带剩余人马,沿左渠绕至地宫侧翼,截断阿罗那的退路。酉时三刻,在地宫大殿汇合!”

蒋师仁接过量水尺,郑重行礼:“末将领命!定不负王正使所托,酉时三刻,地宫大殿见!”他转身点齐人马,吐蕃骑兵们跨上战马(暗渠主水道宽敞,可容骑兵通行),泥婆罗步卒手持藤盾,紧跟在骑兵身后。蒋师仁手持量水尺走在最前,尺身青光指引方向,净水顺着他的脚步流淌,在渠底汇成一道浅浅的水痕,为身后的队伍标出安全路线。

王玄策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主水道深处,转身对剩余将士道:“弟兄们,去年使团二十八人,唯有我与蒋校尉逃出生天,今日佛骨显灵,净水引路,是同袍们的血魂在保佑咱们!左渠狭窄,需步行前进,大家备好短刀与弓弩,提防阿罗那的伏兵——记住,咱们手中的刀,是为同袍复仇的刀,更是守护大唐尊严的刀!”

将士们齐声应和,声音震耳欲聋。王玄策带头向左渠走去,断足踩在净水汇成的水痕上,竟感觉不到丝毫疲惫——佛骨的暖意顺着脚掌蔓延至全身,腕间的断足金线与空中的八字判词遥相呼应,蓝光与金光交织,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带。左渠的通道虽窄,却因净水的冲刷而变得干净整洁,渠壁上的苔藓被净水浸透,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取代了之前的血腥与腐臭。

行至左渠中段,一名泥婆罗武士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渠壁上的一道刻痕:“王正使,您看这个!”王玄策上前细看,刻痕是用刀尖划出的“唐”字,字迹稚嫩却有力,旁边还有一道小小的掌印——是去年失踪的鸿胪寺密探留下的!密探们当年潜入暗渠,虽不幸遇害,却仍在最后时刻留下了记号,为今日的复仇之路指引方向。

“好弟兄...”王玄策伸手抚摸着“唐”字,指尖传来一丝凉意,似是密探的余温,“咱们没有白来,你们的记号,咱们看到了;你们的仇,咱们定会报!”他转身继续前进,步伐愈发坚定。左渠深处,隐约传来天竺禁军的说话声,王玄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从怀中取出一枚铜佛碎片(方才炸裂时特意接住的一小块),轻轻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碎片落地,佛血的微光瞬间亮起,渠壁后的禁军以为是暗器,纷纷惊呼着拔刀。王玄策趁机挥手,吐蕃弓箭手们搭箭拉弦,箭矢精准穿透渠壁的缝隙,射中禁军的咽喉。泥婆罗武士们手持短斧,劈开渠壁上的木板(阿罗那用来遮挡伏兵的伪装),与禁军展开近身厮杀。王玄策手持环首刀,冲入敌阵,刀光闪过,一名禁军的兵器被劈飞,他顺势一脚将人踹倒,短刀抵住其咽喉:“地宫侧翼的守军有多少?水门的机关设在何处?”

禁军士兵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回道:“有...有五千禁军,水门机关在...在地宫大殿的石柱下,需...需阿罗那的令牌才能开启...”王玄策眼中闪过冷光,环首刀微微用力:“说谎!佛骨净流已改暗渠水道,水门机关早被净水冲乱,你还敢骗我!”禁军士兵连忙磕头求饶:“是...是我说谎!机关在主水道的第三道水门后,用青铜量水尺就能破解!”

王玄策不再多言,刀光一闪,结束了他的性命。他对身后的将士道:“蒋校尉那边能破解机关,咱们加快速度,务必在酉时三刻前赶到地宫侧翼,截断阿罗那的退路!”众人领命,加快脚步,左渠中的厮杀声此起彼伏,却始终压不过将士们复仇的决心与佛骨净流的轻响。

行至左渠尽头,地宫侧翼的轮廓已清晰可见——黑色的宫墙爬满藤蔓,墙下设有三道暗哨,禁军士兵手持长矛,警惕地盯着四周。王玄策示意弓箭手瞄准暗哨,自己则握紧环首刀,准备突袭。就在此时,远处主水道方向传来蒋师仁的吼声:“王正使!第一道水门已破,净水冲开了地宫入口!”

王玄策精神一振,挥手示意:“动手!”弓箭手们同时放箭,三道暗哨应声倒地。泥婆罗武士们用斧劈开宫墙的木门,吐蕃骑兵们冲入禁军阵营,与敌军展开混战。王玄策手持环首刀,直扑地宫侧翼的指挥台——那里站着一名天竺禁军将领,正手持令旗调度士兵。

“大唐使节王玄策在此!尔等速速投降,可免一死!”王玄策的吼声在宫墙内回荡,环首刀抵住将领的咽喉。将领看着他身后源源不断涌入的将士,又听到主水道方向传来的喊杀声,知道大势已去,手中的令旗“啪”地掉在地上:“降...我们投降!”

禁军士兵见将领投降,纷纷放下兵器,跪地求饶。王玄策示意亲兵将他们捆起来,转身看向地宫大殿的方向——那里已亮起佛骨的金光,与空中“以正诛邪,以佛净流”的判词交相辉映。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使节袍,握紧腰间的使节杖,铜铃轻响,似在呼应佛骨的光芒。

“同袍们,”王玄策高声说道,声音传遍整个地宫侧翼,“酉时三刻已到,咱们去地宫大殿,为去年的二十八位弟兄,讨回公道!”将士们齐声应和,簇拥着王玄策,朝着地宫大殿走去。净水顺着他们的脚步流淌,在宫墙上留下一道道水痕,似是大唐使节走过的印记;佛骨的光芒越来越亮,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也照亮了复仇与正义的终点。

第五节 :金鲤破闸

暗渠之上的金光突然如潮水般收束,所有散落在空中的佛血金芒、净水光丝、判词虚影,尽数朝着水闸方向汇聚。王玄策抬手遮眼,透过指缝望去——金光凝聚之处,竟缓缓显出身着明光铠的身影,银甲在光华中泛着冷冽的光泽,腰间佩剑的剑穗随风轻扬,面容刚毅如刀削,正是大唐卫国公李靖的模样!虽明知是佛骨与金光凝成的虚影,却仍让在场所有将士心头一震——这位平定突厥、震慑西域的军神,此刻仿佛跨越时空,亲临曲女城暗渠,为他们的复仇之战助威。

“卫国公!”蒋师仁握紧陌刀,声音带着激动的颤音。当年他在长安羽林卫当差时,曾远远见过李靖检阅军队,那时候便以军神为毕生楷模,今日见虚影现世,只觉浑身热血沸腾。王玄策亦躬身行礼,目光落在虚影手中的青铜分水刺上——那刺与文成公主埋设的分水刺形制无二,只是虚影手中的这枚,刃口泛着淡淡的蓝光,似藏着破阵之力。

虚影中的李靖抬手,将分水刺掷向空中。分水刺在空中旋转数圈,突然“咔”地裂开,化作三百道金线,如利箭般射向王城深处的水门。金线穿透暗渠顶部的青砖,越过宫墙,精准贯穿了王城九道水门的枢纽——每道水门被金线贯穿的瞬间,都传来“轰隆”的巨响,原本紧闭的闸门应声而开,蓄积在门后的净水顺着金线指引,奔涌而出,在王城之中汇成一道道清澈的水廊,将阿罗那布下的水障彻底冲散。

“踏金线,破王途!”王玄策沉喝一声,断足率先踏上最前方一道金线。金线似有灵性,稳稳托住他的脚步,随着他的前行,金线微微震颤,将渠底的青铜量水尺与之前从禁军身上搜出的认罪血书(虽无关阿罗那,却是天竺禁军残杀唐使的铁证)凌空卷起。量水尺的青光与血书的暗红交织,顺着金线攀升至云端,在空中展开一幅巨大的画卷——竟是《大唐西域记》终章的预言文字,字字由金光凝成:“水障既破,王途已终”!

“是玄奘法师的预言!”鸿胪寺主簿激动得泪流满面,他曾在长安秘库见过《大唐西域记》的手稿,终章因涉及天机,从未对外流传,今日竟在金光中显形,“这是说,阿罗那的水障已破,他的王业,今日便要终结!”吐蕃骑兵们虽听不懂汉文,却被预言的庄严气象震撼,纷纷举起长矛,对着云端的金字高呼;泥婆罗武士们则双手合十,对着虚影与金字躬身,将这视作神明的昭示。

蒋师仁手持陌刀,大步踏上金线。此刻的陌刀已吸收了暗渠中所有的水煞——那些残留的浊水毒气、水鬼怨念,尽数被刀身吸纳,刃面泛着一层乌黑的光晕,却在接触金线的瞬间,乌黑褪去,化作耀眼的金光。他纵身跃起,陌刀朝着地宫方向狠狠劈下,刀气如长虹贯日,劈开宫墙的瞬间,刀身之上突然浮现出一行楷体大字,正是太宗皇帝亲书《圣教序》的终句:“涤荡妖氛,盛世长宁”!

刀气落在地宫大殿的穹顶,碎石簌簌落下,却被一道无形的光盾挡住——是佛骨最后的庇护。王玄策抬头望去,空中的铜佛残片已所剩无几,仅余一点金粉在空中悬浮。金粉似感知到终局,突然朝着水闸飞去,在闸门上烙下八个鎏金大字:“暗流净尽,唐威永镇”。字迹刚劲有力,如铁画银钩,深深嵌入闸身,纵使日后暗渠再有水患,这八个字也将永远留在此处,昭示大唐的威严与正义。

“拿下地宫!活捉禁军统领!”王玄策挥手下令。金线之上的将士们如潮水般涌入地宫,吐蕃骑兵的马蹄踏碎殿门,泥婆罗武士的藤盾撞开禁军的防线。地宫大殿之中,天竺禁军统领正手持长柄战斧,指挥残余的士兵顽抗——他身着镶金黑甲,甲胄上刻着天竺王室的徽记,脸上带着狰狞的伤疤,正是去年指挥残杀大唐使团的罪魁祸首之一。

“王正使,此人便是天竺禁军统领巴图!”一名曾侥幸逃脱的大唐亲兵指着统领,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去年驿馆血案,就是他亲手砍杀了咱们的典客令!”巴图见大势已去,却仍不肯投降,挥舞着战斧冲向王玄策:“唐人!想踏平曲女城,先过我这关!”

蒋师仁见状,纵身挡在王玄策身前,陌刀迎着战斧劈去。“当”的一声巨响,斧刃与刀身相撞,火星四溅。巴图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开裂,他没想到蒋师仁的力气竟如此之大,心中顿时生出怯意。蒋师仁乘胜追击,陌刀横扫,刀气擦过巴图的甲胄,在他肩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还不投降!”蒋师仁怒喝,刀身抵住巴图的咽喉。巴图捂着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他看着周围围上来的大唐将士、吐蕃骑兵与泥婆罗武士,又看到云端“水障既破,王途已终”的预言金字,终于无力地跪倒在地,战斧“哐当”落地:“我...我降...”

两名泥婆罗武士上前,用铁链将巴图捆得结结实实。王玄策走到他面前,目光冷冽:“巴图,去年你残杀我大唐使团二十八人,今日被擒,可有话说?”巴图低着头,声音沙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不服!你们不过八千余人,为何能破我王城水障,杀到地宫?”

王玄策抬手指向水闸方向的鎏金大字“暗流净尽,唐威永镇”,又指向空中的李靖虚影:“因我大唐有军神庇佑,有佛骨净流,更有同袍的血魂指引!你以为靠水障、水鬼就能挡住大唐的脚步?错了!犯我大唐者,无论藏在暗渠还是王城,都必将受到惩罚!”

话音未落,干涸的渠底突然传来“咔咔”的声响。众人低头看去,只见渠底的青石板纷纷翘起,三百枚金灿灿的铜钉从地下凸起,每枚铜钉的顶部都清晰地刻着“鸿胪寺”三字,钉身还缠着细小的红绳——是去年遇害的二十八名唐使,以及失踪的十名鸿胪寺密探的信物!这些铜钉在佛骨金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光晕,似是同袍们的魂魄在此刻归来,见证复仇的终局。

“是同袍们的铜钉!”王玄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枚铜钉,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这是去年典客令亲手给他的护身铜钉,上面还留着典客令的体温,“你们看到了吗?巴图已被擒,阿罗那的水障已破,咱们的仇,报了!”

蒋师仁看着铜钉,眼中泛起泪光。他想起去年与典客令一同在驿馆饮酒,典客令曾说:“等完成使命,咱们就回长安,喝最烈的酒,看最艳的花”,可如今,典客令却只能化作一枚铜钉,留在这异国的暗渠之中。他握紧陌刀,刀身“涤荡妖氛,盛世长宁”的字迹愈发明亮:“典客令,弟兄们,你们放心,咱们定会带着大唐的荣耀,回到长安,让陛下知道,你们没有辱没使节的使命!”

此时,空中的李靖虚影缓缓消散,三百道金线也渐渐隐入渠底,唯有水闸上的“暗流净尽,唐威永镇”与云端的“水障既破,王途已终”仍熠熠生辉。佛骨的光芒彻底融入渠底的铜钉,三百枚铜钉同时亮起,将整个暗渠照得如同白昼。王玄策站起身,看着身边满身是血却眼神坚毅的将士们,看着被捆缚的禁军统领巴图,看着渠底泛着金光的铜钉,心中默念:“长安,我们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同袍,我们没有忘记你的血仇。曲女城的王城对决,今日,我们胜了!”

他转身对蒋师仁道:“蒋校尉,将巴图打入囚车,派人严加看管;传我命令,吐蕃骑队守住王城四门,泥婆罗步卒清理暗渠残余禁军,大唐亲兵清点同袍铜钉,务必将每一枚都妥善收好,日后带回长安,入土为安!”

蒋师仁领命而去,将士们各司其职,地宫大殿与暗渠之中,不再有厮杀声,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调度声与对同袍的缅怀。王玄策走到水闸前,抚摸着“暗流净尽,唐威永镇”八个鎏金大字,又看向渠底的铜钉——阳光透过暗渠顶部的裂缝照进来,落在铜钉上,泛着耀眼的光芒,似是大唐的旗帜,在曲女城的地底,高高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