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苯教巫阵(1 / 2)

第一节 血幡拦路

寒风如刀,将喜马拉雅山脉的积雪削成细刃,在暮色中疯狂飞舞。王玄策与蒋师仁牵着早已疲惫不堪的战马,艰难地跋涉在狭窄的峡谷中。这一路,他们从天竺的战火中死里逃生,身上的明光铠甲布满了缺口,暗红的血渍混着泥土,在铠甲表面凝结成块,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铠甲部件相互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

前方的峡谷入口处,九面人皮经幡诡异地无风自动。那些经幡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每面幡上都用鲜血绘制着扭曲的卍字符,与佛教那象征吉祥的正卍完全相反,这是苯教特有的逆卍诛杀阵。王玄策眼神一凛,他曾在吐蕃研习宗教典籍时见过相关记载,此阵专为诛杀仇敌而设,充满了邪恶与血腥的力量。

“将军,小心!”蒋师仁突然低声提醒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横刀上。

王玄策微微颔首,靴底刚小心翼翼地触及阵缘,脚下的雪地突然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他反应极快,足尖一点,身形如鹰般疾掠而起,而原本站立之处,密密麻麻的青铜兽首钉破土而出。那些兽首狰狞可怖,张开的巨口中,钉尖泛着幽幽蓝光,显然淬了高原特有的雪蝎毒。只要被这毒钉划伤,不出片刻,便会全身麻痹,任人宰割。

蒋师仁猛地抽出横刀,刀光如电,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将几枚激射而来的毒钉劈成两半。“有埋伏!”他大声喊道,声音在峡谷间回荡。

就在这时,蒋师仁的横刀突然发出一阵奇异的自鸣声,刀身如水波般泛起涟漪,映出了幡后埋伏的巫师。那些巫师身披黑袍,面容被兜帽阴影完全笼罩,只露出一双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他们手持骨笛,笛尾挂着的小铃铛,在仔细看去时,竟发现是用唐军指骨制成的!每一个铃铛都似乎在诉说着天竺人对唐军的仇恨与残忍。

王玄策心中怒火中烧,这些天竺人,不仅背叛大唐,还如此残忍地对待唐军将士。他伸手探向行囊,想要取出那枚铜佛残核,却发现铜佛残核在行囊中剧烈震动起来。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佛手竟自行脱落,掉落在地上后,缓缓摆出个“退”字。

“看来这铜佛也察觉到了此处的凶险。”王玄策沉声道,但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

就在两人警惕之时,一阵尖锐的骨笛声突然响起,声音如同利箭般穿透耳膜,令人浑身战栗。随着骨笛声,无数天竺兵从峡谷两侧的山坡上如潮水般涌下。他们手持弯刀,口中高呼着听不懂的咒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

“杀!”王玄策大喝一声,抽出腰间唐刀,寒光闪过,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天竺兵咽喉被割开,鲜血喷涌而出。蒋师仁也不甘示弱,横刀挥舞,刀光所到之处,天竺兵纷纷倒下。

然而,天竺兵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无穷无尽。而苯教巫师们还在后方不断吹奏骨笛,催动着逆卍诛杀阵的力量。王玄策只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压抑,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吸入了一团火焰,灼烧着肺部。那些人皮经幡无风自动得更加剧烈,鲜血绘制的逆卍字符仿佛活了过来,在幡面上扭曲蠕动。

蒋师仁一边奋力拼杀,一边大声喊道:“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办法破了这巫阵!”

王玄策目光如炬,在厮杀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注意到,九面人皮经幡分别插在阵眼之处,只要毁掉这些经幡,或许就能破掉此阵。“你掩护我,我去毁掉经幡!”他大声对蒋师仁说道。

蒋师仁重重地点了点头,横刀舞得密不透风,将靠近王玄策的天竺兵一一逼退。王玄策则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敌群中穿梭。他的唐刀精准而狠辣,每一次挥砍都能带走一条生命。

终于,王玄策冲到了第一面人皮经幡前。他毫不犹豫地挥刀斩下,经幡应声而断。然而,就在经幡断裂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反噬之力袭来,王玄策只感觉胸口一闷,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但他强忍着不适,继续朝着下一面经幡冲去。

天竺兵和巫师们见王玄策要破坏巫阵,纷纷将矛头转向他,疯狂地发动攻击。蒋师仁被众多天竺兵缠住,一时间无法分身前来支援。王玄策陷入了苦战,身上又增添了几道伤口,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手中的唐刀也没有丝毫停滞。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拼杀后,王玄策终于将九面人皮经幡全部毁掉。随着最后一面经幡的倒下,逆卍诛杀阵的力量瞬间消散,苯教巫师们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纷纷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而那些原本疯狂的天竺兵,也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攻势一滞。

“杀出去!”王玄策趁机大喝一声,与蒋师仁汇合后,两人如猛虎出笼,在天竺兵的阵营中左冲右突,朝着峡谷出口奋力杀去。身后,是天竺兵的怒吼和追兵的脚步声,但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如果回到大唐,将天竺的背叛与暴行告知陛下……

第二节 骨笛摄魂

寒风裹挟着雪粒在峡谷间肆虐,王玄策与蒋师仁刚突破人皮经幡阵的重围,一道尖锐如裂帛的骨笛声响骤然刺破长空。那声音像是从九幽之地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第一个音符响起的刹那,整座山谷的积雪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开始剧烈共振。

王玄策只觉一阵尖锐的刺痛直钻耳膜,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耳道内搅动。紧接着,诡异的幻象在他眼前浮现:昔日繁华的长安城燃起冲天大火,朱雀大街上硝烟弥漫,巍峨的宫殿在烈焰中崩塌。更令他心惊的是,玄奘法师苦心经营的译场竟被铁骑无情踏平,满地经卷被鲜血染红。这可怕的景象如同真实发生一般,让他几乎丧失理智。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鲜血在口中散开,凭借着这股刺痛带来的清醒,才勉强从幻象中挣脱出来。此时他才发现,地面的积雪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运动,无数细小的漩涡在雪地上形成,每个漩涡的中心都缓缓竖起一根尖锐的冰刺,在暮色中泛着森冷的幽光,仿佛是死神伸出的獠牙。

“捂住耳朵!”蒋师仁的怒吼声从旁传来。王玄策这才惊觉,蒋师仁手中横刀正劈向两具突然直立而起的雪人。刀光闪过,雪人轰然炸裂,从中爆出大群毒蜂。这些毒蜂通体乌黑发亮,蜂腹上赫然用金粉写着梵文“死”字,它们振翅发出的嗡嗡声,竟与那令人心悸的骨笛音调完美契合,形成一股更加诡异而恐怖的音浪。

王玄策连忙扯下战袍的布条紧紧捂住耳朵,可即便如此,那渗人的笛声依然如毒蛇般钻入脑海。他强忍着不适,挥刀劈砍飞来的毒蜂。这些毒蜂异常凶狠,它们的尾刺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一旦被蛰中,必死无疑。

就在这危急时刻,行囊中的铜佛残躯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紧接着轰然炸开。佛腔内藏匿的《金刚经》碎片如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牵引,在空中急速旋转,最终组成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火墙散发出柔和而神圣的光芒,与那充满邪恶气息的骨笛音波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火光与音波相互激荡,在峡谷间掀起阵阵能量风暴。

火墙虽然暂时阻隔了音波的侵袭,但王玄策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他抬眼望去,只见在峡谷上方的悬崖峭壁上,几名苯教巫师正闭目吹奏骨笛,他们周身环绕着黑色的雾气,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正在施展更为邪恶的法术。在巫师们的操控下,更多的雪人从雪地中升起,这些雪人手中握着冰矛,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如同被唤醒的亡灵,朝着他们缓缓逼近。

蒋师仁一刀劈落几只毒蜂,大声喊道:“将军,这些笛声会扰乱心神,必须先解决那些巫师!”王玄策点头示意,两人背靠背,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一边寻找着突围的机会。

此时,那股令人心悸的笛声突然变得更加高亢,无数冰锥从空中激射而下。王玄策和蒋师仁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奋力格挡。冰锥与刀身相撞,迸发出阵阵火星。在这密集的冰锥攻击下,他们身上的铠甲又增添了许多划痕。

更糟糕的是,随着笛声的变化,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开始扭曲变形。原本熟悉的峡谷变得阴森恐怖,四处弥漫着白色的雾气,能见度越来越低。王玄策知道,这是苯教巫师施展的摄魂之术,意在让他们迷失方向,陷入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试图从这混乱的局面中找到破局之法。突然,他想起在吐蕃研习时了解到的苯教巫术特点——这些巫术虽然强大,但往往需要借助特定的媒介和仪式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而此刻,骨笛便是这摄魂之术的关键所在。

“蒋师仁,我们兵分两路!你吸引雪人和毒蜂的注意,我趁机接近那些巫师,毁掉他们的骨笛!”王玄策大声说道。蒋师仁没有丝毫犹豫,大喝一声,挥舞着横刀朝着迎面而来的雪人冲去。他的刀法刚猛,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雪人在他的攻击下纷纷破碎。

王玄策则借着蒋师仁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机会,身形如鬼魅般在雪地中穿梭。他避开毒蜂的攻击,朝着悬崖峭壁上的巫师悄然逼近。然而,就在他即将接近巫师时,一名巫师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巫师手中骨笛吹奏的曲调陡然一变,无数黑色的藤蔓从地下钻出,将王玄策的去路死死缠住。

王玄策挥刀猛砍,可这些藤蔓韧性极强,砍断后又迅速愈合。他心中一急,调动全身内力,大喝一声:“破!”随着一声巨响,强大的气劲迸发而出,将缠绕的藤蔓尽数震断。但这也暴露了他的位置,其余巫师纷纷将目标对准了他,更加急促而尖锐的笛声响起,峡谷中的危机瞬间升级……

第三节 尸舞围杀

凛冽的寒风骤然停歇,峡谷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仿佛连空气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凝固。王玄策握着唐刀的手掌沁出冷汗,冰凉的金属刀柄上布满了他的掌纹,在这寂静中,他敏锐地察觉到脚下的积雪正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仿佛有无数活物在冰层下涌动。每一丝响动都像是死神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蒋师仁的横刀再次发出嗡鸣,刀身映出雪地表面蛛网状的裂纹——那是某种邪恶力量破土而出的征兆,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即将降临。

十二具冻尸毫无征兆地从雪地里爬出,他们扭曲的关节反转如蜘蛛,膝盖骨错位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些冻尸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冰棱和血痂。这些尸体身上斑驳的唐军服饰早已被血污浸透,曾经鲜亮的铠甲也已残破不堪,凹陷的甲片下露出腐烂的皮肉。王玄策瞳孔骤缩——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整齐揭开,黑洞洞的脑腔内插着半截骨笛,笛尾还垂着风干的脑组织,随着尸体的动作晃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